墨砚脸色发黑,忽然觉得奇怪,他到底为什么要坐在这里和她一起喝茶呢?
“你当真是百仁堂的医徒?”林康笑问。
“咦,你是医婆吗?”墨矾狐疑地上下打量她,语气里带着不相信和鄙夷。
“是大夫,才不是医婆。”阿依排斥地纠正,语气坚定。
“嗳,这倒新鲜,女人不是应该本本分分地呆在家里伺候夫君照顾孩子吗,有女先生、女将军这种伤风败俗的东西已经足够了,一个女人竟还想当大夫,不怕把活人治死了吃官司?”墨矾瞧不上地冷哼。
阿依微怔,抬头仔细打量了他一番,平声问:
“公子,你最近便秘吧?”
噗!
林康一口茶华丽丽地喷出来,墨砚也被呛了一下,掩住嘴唇咳嗽不停。
墨矾的脸轰地红了,紧接着由红转青由青转紫,活像一块不新鲜的猪肝。他霍地站起身,双手握拳,仿佛被刺穿了最隐秘的部分,咬着唇狠狠地瞪着她,吼叫道:
“你这个死女人,在胡说什么?!”
“只是身子不舒服,公子不用害羞的。不过这虽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病,但腑气郁滞,通降失常,糟粕内停,会导致烦躁易怒,时间久了还会生痔。公子若不喜欢吃药,不妨回去将黑芝麻糯米炒熟研成粉,一匙粉加半匙白蜜,空腹时开水冲服,每日一次,忌辛辣饮酒,少食荤腥,连服一个月就会见效的。”
“你出师没,没出师也敢随便给人诊治?”墨砚怀疑地问。
“我又没开药,黑芝麻和糯米平时也可以吃的。再说我好歹也读了破百卷医案,这点毛病还是能看出来的。”阿依有些不悦自身能力被怀疑,直视他的眼,认真地说。
墨砚扬眉,她在提到医术时似乎格外认真。
阿依觉得他还是怀疑她,有些郁闷,指着脸红得发黑的墨矾力证道:
“再说这个公子明明就是在说我说对了。”
“你说对个鬼啊!”墨矾暴跳如雷地大吼一句,愤怒地转身,拂袖而去。
“嗳,公子你去哪里?!”阿依连忙询问,他好像很生气,而惹他生气的罪魁祸首似乎是自己,这么感觉着不由得心虚起来,得罪了名门子弟似乎很不妙,怯怯地看了正注视着自己的林康和墨砚一眼,小心翼翼地询问,“是我把他气走的吗?”
林康和墨砚眉角狠狠地抽了一下,无言。
“我又没说错,干吗这么生气?”阿依沮丧地呆了呆,小声咕哝了句,顿了顿,对墨砚认真地道,“大人,他是你弟弟吧,你回去一定要让他按我说的做,若是严重到需要服药就不容易好了。”
她用一双清澈无垢的大眼睛专注地望着他,这样一双眼竟让他微微失神。
“开心姑娘真厉害啊,居然只用眼睛看就能看出对方的隐疾。”林康笑眯眯地插进来。
“因为望闻问切么,首先就是用眼睛看。”林康的笑容总是很轻浮,阿依不太会和这样的人相处,低声回答。
“既如此,姑娘不如也帮我望望?”
阿依看着他的笑脸,有点跃跃欲试,她其实很想替人诊脉看病,但现在的她还不够格,切脉的机会很少,犹豫片刻,说:
“我还没出师,若公子愿意,我可以替公子看看,如果说错了公子勿怪。”
“我才没墨矾那么小心眼,你但说无妨!”
“请公子伸手。”
林康微怔,把手伸过来。阿依翻起他的袖子,手指按在脉上,表情沉肃起来,竟比刚刚呆呆的样子更有趣。
她诊了一会儿,皱皱眉,又让他伸舌头。林康有些不好意思,觉得当众伸舌头很丢人,但见她表情认真,一双杏眼黑漆漆地盯着他似担忧他,微怔,不由得照做了。
“公子面色无华,脉象沉缓,心脾亏虚,舌淡苔自腻,可是夜间难寐已久,常常只能睡一两个时辰,易惊醒且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