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连不懂塑像,在他看来四大天王都差不多,怎么表姑母就是能认出是老张所作呢?难道老张留了什么只有他们两人知晓的记号?
良久,当他以为得不到回答时,凉风送来一句叹息:“我怕她来,又怕她不来。”
霍连不解,直直望去,却见老张恰偏过头。
——眸中闪着的,是泪光吗?
霍连微怔。
酒杯拿起又放下,老张啐了声,“你这小子还是太年轻不懂情爱,跟你说这,简直对牛弹琴了。”
在温泉山庄住了七八天,日子倒是悠闲,只是云今总对霍连避而不见,哪怕在同一间屋室用餐也只当没瞧见他这个人。
霍连想,不得不承认人有时候确实是贱的,从前云今总跟在他身后,他嫌烦,因休沐的时候他想拥有自己的时间,做点自己乐意做的事。
可现在,云今仿佛成了寒夜里的一盏孤灯,而他是衣衫褴褛跋山涉水的旅者,不自觉向她靠近,希望从她那儿获取一丝暖意。可这盏孤灯不是单单悬给他一人看的,云今的好,他看得到的,与他看不到的,总在吸引着别人。
是以,他会多出一份急躁,既希望这盏孤灯多照照他,又担心她被别人摘了去。可老张又叫他松弛有度,霍连只得耐住性子。
又一日,一行人回到晋阳,在城门处分道扬镳。
因归期未定,陆家自然没有提前接到消息,大长公主便遣侍卫护送云今回去。霍连看着犊车远走,没说什么,兀自策马离去,却一个转身撞见了前来寻他的傅七。
此前霍连交代给傅七两件事,一继续盯着陆显庭,二查姜氏女。
看来,是有眉目了。
第二十章
临川大长公主的车架辘辘慢行,铎声泠泠。华丽非凡的箱板与重锦沁香的车帘昭示主人的地位,吸引了不少百姓的目光。
倏然,一阵烈烈纵马之声突兀地传来,于闹市中呼啸而过,竟比皇室公主还要张扬。
大长公主蹙着眉打帘望去。
片刻的惊愕后,怒叱而来:“张本新,是你教二郎当街劫人的?!”
老张一头雾水却也被这话惊到了,急忙探头,正巧见到霍连长臂一捞,将云今抱上马背。
一切发生得太快,马车视角看去,只余霍连高大的背影,以及云今猎猎招展的披风。
老张:“……”
合着那番话白说了,这人是一点儿也听不进啊。
大长公主忽然拍了下老张的脑袋,“不对不对,二郎再冲动也不至于阳奉阴违,何况半个月都忍了,怎可能一回晋阳就如此轻狂?定然有事发生,追上去看看!”
街景如飞快翻阅的连环图画一般嗖嗖地从眼前掠过,行人纷纷避让,却也窃窃私语。
马背上,云今还没坐稳便羞愤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