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十多天,村里每天扎堆磕牙都是张家院子里的事。
田氏早上嚎骂了,中午叫唤了顿。
大牛又杀鸡了?
那倒没有,大牛焖了大米饭,香的味蹿到我家了。
过几日,田氏背着包袱又回娘了,张柱子去追了。这都第三次了,大伙早都习惯可说起来还是眉飞色舞的乐呵,平日里都是田氏笑话别人,可算是轮到田氏了。
笑话完了,有说田氏该,也有觉得可怜见的,说大牛也不该气他娘,不是嚯嚯鸡就是米面,谁家还能见天吃。
“张家的有什么可怜的,就该她儿子磨磨。”杏哥儿恨恨说,还记着没出嫁在家时,田氏就说他屁股小生不了娃。
把杏哥儿当时气哭了,他还没嫁人,这种生孩子的话不能插嘴反驳回去,不然名声还要不要了?
现在田氏受儿子磋磨,杏哥儿是高兴,每天听到了什么,第一个学给黎周周听,他俩都被欺负过。
黎周周知道杏哥儿不爱田氏,他也不喜欢,不过张家的院里事,刚听还有个解气的劲儿,听多了,就不爱听这些了。
不是他可怜田氏,而是人家屋里的事,过的好坏跟他没什么关系,不愿意把精力浪费在这家上。于是打断杏哥儿接下来瞧热闹的话,说:“过几日我想去一趟镇上,你去吗?”
“是了。”杏哥儿话头立刻跟着黎周周跑,说:“再不去镇上,要是下了大雪就不好走了,去年是什么时候下的?好像就现在没多久连着下了三天,家里盐也不多了,不过现在买饴糖干果是不是太早?”
杏哥儿盘算着家里一团,自顾自的说,“还要买点棉布,趁着离过年还有快一月,给元元做身新衣服,你不说我都忘了日子了,过的可真快。”
元元是杏哥儿的儿子,去年元宵生的,还不到一岁。入了秋天气冷,杏哥儿就很少抱孩子出门打转。
杏哥儿一通说完,见黎周周不说话,目光往下瞥,“你肚子有动静吗?”
“什么动静?”黎周周知道杏哥儿问什么,只是不好意思,面上稳重老成,装不知道。
杏哥儿哼了哼,“还跟我装。”不过又笑起来,说:“这事不急,当初我嫁过去一年多都没动静,我婆母催,时不时的问,也就私下和你说,那时候我都烦死了,还好我家的没多说,后来不就怀上了。”
知道黎周周是闷葫芦嘴,不爱说是非,所以杏哥儿敢在黎周周面前说说婆母的小话。当时他嫁过去一年多肚子没动静,他婆母还拿张家的曾经说他不好怀背后嘀咕,杏哥儿都记在心里。
“不和你多说了,要去镇上记得叫我,我先回了。”杏哥儿搓搓手,天儿可真冷,抱着地上的衣盆往回走。
黎周周嗯了声,端着衣盆往家里方向走。
家里的棒子骨熬的干净,煮不出什么了,十来天前杀的那只鸡也早吃完了。这次去镇上大骨头要多买,还有——
黎周周想到相公说的话,耳朵红了下,还要多买点干枣。
中午吃过饭,黎周周和爹说过两天想去镇上。黎大点点头,说:“早点去,今年看着雪要提前下。”
“那我下午就和杏哥儿说,明个儿去。”
顾兆巴巴看老婆,意思怎么不带他?看看可怜的他吧?
黎大脸一撇当没看到哥婿这副小媳妇模样。黎周周拿小相公没办法,小声说:“相公天气冷,又黑的快,我和杏哥儿去就成了,早早去早早回来。”
顾兆自知脚力拖后腿,就是想和老婆撒娇。
“周周,我会想你的。”
黎周周嘴角弯了弯,相公可真像个小孩。
“我回来给你买饴糖吃。”
顾兆:……
“我又不是小孩子,不吃饴糖。”顾兆说的很认真。
黎周周:“好好好,相公不是小孩子,咱不吃饴糖,吃别的。”
完全是哄小孩的语气。顾兆不要脸的贴着周周蹭,说:“你分明就是把我当小孩。”
夫夫俩在这儿黏糊。黎大牙酸,三两下扒拉完碗里的饭,丢下一句我出门转转,端着碗先去灶屋放了,这才出院子。
“爹是不是生我气了?”顾兆问老婆。
黎周周摇头,“爹没生气,爹就是、就是……”
“爹就是看我粘着你没眼看。”顾兆贴着老婆胳膊,露出巴巴表情,说:“可是我就是喜欢周周就是喜欢粘着你,周周不喜欢吗?”
黎周周心软的一塌糊涂,顶着害臊,很认真的嗯了声。
吃过饭收拾完,黎周周要去杏哥儿家,跟相公说:“不远,他家在上面,咱们打水那儿斜岔子上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