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府正院大厅中,一家人坐在一起正在读信。
“……小树生了,老二叫小黑。”
黎大略是羡慕,问:“男孩?”小黑这名不像姑娘和哥儿的名。
黎周周嗯了声,顾兆玩笑:“之前柳夫郎一直想孩子白,怎么到了老二这儿名字换这个叫法了。”
“他说小黑调皮捣蛋的,在肚子里不安生,闹得他难受,就要狠狠出一口气。”于是给小孩起了小黑这个名。黎周周笑,还真是小树,没变。
福宝好奇,“大白弟弟很白吗?小黑弟弟很黑吗?”
“等你以后有机会见到就知道了。”
黎周周继续念,说了搬家,宅子很大,忙个不停,还有一些腌臜事都是他解决的,满信纸上透着‘我现在也很厉害了周周哥’的求夸,黎周周就笑,跟小桃说:“你哥现在是当家做主,一把抓,谁都听他的话。”
柳桃听完了信就松了口气,阿哥没被她的事连累了就好,也不知道小外甥长什么模样,到底黑不黑。
也就小树的信能大家伙坐一起读,其他的京里来信就算了。读完了信,便吃饭,黎周周特意叫小桃过来的,一起吃椰子鸡锅子,还有几道昭州的凉菜。
椰子鸡吃的是季节,如今九月多了,椰子越来越少了,再吃几顿可真吃不上了。吃完了,各忙各的去了,福宝要牵汪汪散步,小桃也要回小院了。
人一走,就剩夫夫俩了,这会拆开看了其他信。
顾兆先拆大哥的信,大哥信中一如既往寥寥几句,一切都好,甚是想念,有时候想当日还不如和你一般调到外地。
大哥在官场不得志,信里总会带一些。至于家中事,不怎么提。顾兆自然不可能好奇,多询问关心大哥妻子女儿的琐碎日常。
最早时,唐柔还给黎周周写信,谢谢礼物,关心之语。后来时日久了,唐柔与黎周周到底不是朋友,加上是妇人和夫郎,唐柔性子规矩保守,并没有像柳树那般,私下另写信递给黎周周。
说有什么事让相公代为写一句就成,不麻烦写两封要是弄丢了不好。
可寻常生活,一年到头能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自然是没有的,再者就算有,跟黎周周也没什么关系,郑辉提笔问起来,唐柔想着说她娘家那些麻烦事也不合适,遂作罢。
后来慢慢的,昭州这边对着唐柔、莹娘的消息知道的少了,有时候柳树写信会提一句,如莹娘过生辰,大白送了一副小像画这类。
没了琐碎日常,郑辉写的信也简单,都是报平安的。
顾兆拆开了二哥的信,他一看,好家伙洋洋洒洒的竟有三页,这风格不太像二哥,更像是柳夫郎,不由拿给周周看,笑话说:“严二哥这写的跟柳夫郎越来越像了,怎么还婆妈起来。”
“别是有事吧?”黎周周意思相公看看。
顾兆听了想了下说:“可能真的有事,只是以二哥的性子,断不可能大大方方写信纸上,怕是斟酌了好几遍,最后真正想写的写不了,写一堆别的。”
果然是让他猜中了。
“这信拿去和大家伙读都不碍事。”顾兆看完说,顺手给了周周看。
黎周周一看,还真如相公说的,“要不是字迹不对,说法不同,还真是像小树写的。”
信上严谨信先写了他升官了,如今是正三品的阁老,圣上厚爱,赏赐了一座六进的宅子,府邸很漂亮,若是哪天兆弟一家回来了,二哥扫榻相迎,定是能住的开。
“明明是升官了,可我怎么觉得——”
顾兆接话:“一股官路至此的感觉吧?”他也看出来了,二哥的信和大哥的还不一样,大哥是想干但没办法没门路只能窝到那儿,显得有些丧气。
二哥这信不像以前了,竟品出几分暮气心死。
“三品的阁老,却比以前紫宸殿大学士还要清闲。这圣上又是赏赐府邸,又是提拔升官,对外分明是极为看重,显得花团锦簇,可实际内里,我觉得圣上并不是看重二哥,一边对外拉着,对内没个实权吧。”
顾兆从二哥这前后对比,其实也能猜出几分,若是旁人可能不知,毕竟没人跟他一样,有个原身重生的上辈子记忆,知道原本的天顺帝是五皇子,而这辈子换成了六皇子。
其中的关卡,二哥会不会围观参与其中,做了什么违背心意的事,所以才生出几分对官场的暮气来。
“二哥性子执拗,觉得自己做错了,肯定要自我惩罚一段时间,我劝都劝不来,只能等他想通了。”顾兆说。
后来回信也没劝,只是也写了许多他在昭州干活日常,比如昭州岷章府县县令屁股有个狗啃的牙印,他被关在城门外,故意让手下大声叫的,谁让当年他刚到岷章说修路,这县令拿土话故意大声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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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最近要给昭州附近的几个州城修路,他简直是个冤大头一般,心疼银子但没办法先修吧,修一条主干路就撤,让他们试过好东西了,馋哭他们!
比如他家宅子也重新盖了,现在大了很多,还给爹搞了一块菜地,福宝有个小树林山坡,平时跑马遛狗都很方便,你们一家要是在京里待得无聊了,来昭州找我们玩,也能住的开。
如此之类的小事,洋洋洒洒写了三页纸。只是顾兆没想到,他信寄出去没几个月,就收到了喜讯——痛并快乐着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