鄚州城内。
衙役一路进城到了衙门口打马下来,守门的衙役一看下来的也是穿着衙差服,不过不是他们鄚州的,便好声好气上前询问:“小兄弟哪里来的?”
“昭州。”
衙役刚说完俩字,便见原本对他还算客气的衙役脸上就摆着架子,他顿时撇撇嘴,说:“我们大人差我前来回话,他马上到鄚州城。”
“你们大人哪位?”还这般的耍威风。
“新上任左政司顾大人。”衙役大声道。
这一下,门口的两个衙役脸上怠慢的笑容立即没了,一人说:“还不赶紧进去回大人话。”另一人则是好声好气招呼昭州来的衙役进来坐,“大哥,进来歇歇脚,有什么话咱们进来好声说,刚才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对不住了……”
通传的衙役已经去回话了。
“什么?新上任的顾大人快到了?”
鄚州同知听到音信,是火烧屁股似得从座椅上起身,在屋里来回踱步,嘴上喃喃自语咋就这般的快,是不一会额头就是一层汗,不由抬着胳膊擦擦,“接、迎大人,不对,我官服呢?混账东西,还不赶快去拿官服,对了通知知州大人了没?快去,还有隔壁……”
咋就来的这般快呢。
鄚州同知是擦完了汗,没一会又是一额头的,他人胖,这会是虚的,嘴里还说:“见了鬼了,这才几月天,怎么就这么热。”
三月的天哪里热了?下属不敢吱声回话。
大人这是心虚。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他们家大人去年和昭州同知公函往来,还当着他们面骂昭州同知顾大人,说一个小小昭州,端什么架子,摆什么谱。
给忻州修路,给戎州修路,咋就绕开了鄚州,这鄚州的路昭州他不修也得修!不然就等着吧,有的是机会给上眼药收拾一顿。
鄚州同知眼药还真给上了。
布政司也有个衙门,跟着鄚州衙门在一块,就在隔壁,布政司衙门又大又气派,里头装的也好,人也多。鄚州同知说完了狠话,没几天借机送公文亲自过去了趟,在政司跟前提了几句。
意思小小昭州,不把鄚州放在眼底,这鄚州可是大人您坐镇的地,那水泥路修好了,不是方便了大人办公吗,这小顾人年轻太不知好歹了。
等过年时,鄚州同知去拜年,也跟着又提了几句。
总之就是,鄚州同知在知州、左右政司、政使跟前,只要是能插的上话,都会提到修路这事。一来二去,布政司的几位大人对着昭州同知印象也不好。
要是都不给修,那也没什么,毕竟昭州穷,一个昭州同知,怎么好让人家管鄚州的事。可说穷吧,昭州给忻州修了,说不好管旁的州城吧,连着不是一个布政司的戎州都给修了,那为何只避开鄚州?
几位大人听了,心里到底是不美,只等着年后算账了。
当时面上轻描淡写说了句:昭州的同知不像样啊。
鄚州同知知道这眼药上成功了,就等着年后昭州顾兆上鄚州来赔礼道歉,到时候路是肯定给他们修,一个子都不用鄚州掏,还能借机出出这口气。
虽是同为同知,可昭州和鄚州能比吗。
结果没曾想,年后刚办公开了衙门,京里的使者送来的公函调任书,是送到隔壁布政司衙门的,不过两个衙门紧邻,当官的坐在自己位置上,那也是是耳目聪灵的,尤其是上位者的事,坏事那就不往跟前凑,以免遭殃,好事嘛,自然是拿了礼去庆贺,哄上峰高兴。
因此鄚州同知就派人打听——
原来的左政司年纪大了,朝廷嘉奖,赏了银子让告老还乡。这是坏事了,那就不往跟前凑了。
有个新上任的左政司大人。那这是好事,得备了丰厚贺礼,好庆祝庆祝,在新大人跟前博个好印象。
新大人哪里人,叫什么……
鄚州同知当时笑容就没有了,是问了又问,确认了又确认,公文不会弄错,话都传出来了,过年时的两位政司大人还言语轻慢,如今个个不提之前的事和话,说起新上任的顾大人,一口一个俊杰,可塑之才。
真的是昭州的同知顾兆。
可是他同我一般都是同知,且我还坐的位置比他久,怎么就偏偏是他上了位,坐了左政司?
鄚州同知一时间是又酸又悔。
“我听说,昭州那位同京里有几分厚关系,都是京里人打点的。”
“什么关系?”
这打听不来,也不清楚,但要是没关系,一个从五品的同知,才四年不到,怎么就正四品了?鄚州同知越想,在酸和悔后又添了怕字。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
在这样忐忑不安战战兢兢下,顾大人终于来鄚州了。鄚州同知换好了官服,是整了整官帽,脸已经煞白,唇也泛着点青色,急匆匆出了屋子正巧碰见了知州大人。
“你啊。”知州大人见了副手此模样,道:“一会见了顾大人好好请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