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和你说,你若是不想做了,不想忙了,那我们就走吧,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和我一同退隐山林,过那啸傲烟霞、远离红尘的逍遥生活。”上官安奇道。
秦心颜沉默着,偏过脸看着远处的武陟方向。
“心颜,”上官安奇的语调更慢了,他的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心深处挤出来的,“如果,你不想,那你就告诉我,你想要去做的事情,我必以一生相陪。不必去为了一些生命里的过客而伤心,你不要因为林芷若像刘韵亚,而因为她现在的样子而伤心怆然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而她,注定不会是刘韵亚,不是吗?”
他低声叹息着,将难得神情茫然的女子轻拥在怀,姿势珍重得、仿佛那是他一生中不可再得的珍宝。
“你说的对。”秦心颜点了点头。
“心颜,我只是希望你能远离这些纷扰仇恨,远离苦痛磨折,不管我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只要你快乐。”上官安奇吻上了她的额头。
接下来的几个月,秦心颜都闭门不出,因要照顾病中的爹而推了上朝,连操练秦家军的任务,也都全权给了刘城昱跟尹夏晟。
上官安奇则一直都守在姚博玮的床边,跟赫子铭虽然抬头不见低头见,但是二人皆是一片沉默,不过好在姚博玮的病,逐渐好转。
同样寂寥茫然的,还有万历的君主秦无释,掰手指算着,秦国师已经有三个月多没有上朝了,议的时候,都觉得有些空。
冬,悄无声息的步了进来,皇宫里头的太监们,都已经忙碌着爬梯子、挂灯笼、垂彩缎了。穿着厚棉衣的秦无释,茫然的看了半响进进出出喜气洋洋的太监,又看了看装饰得分外喜庆富盛的皇宫,这才觉醒,好像已经快到新年除夕?
从腊月二十四开始,皇宫就进入了新年的庆祝期,一系列的封印、彩服、祭灶、掸宫、贴桃符、接神、拈香、踩岁……
今日,四更起床各殿敬香,按说敬完香该去和众妃共用早膳,但是因为之前蒋妃和皇后的事,让秦无释想起来就觉得厌恶,楚妃来的时候
,也就三言两语的给打发得了。上书房已经封印,众辅政大臣都放假回家团年了,也没什么事可做,从四更到午时七八个时辰,皇帝大人就尽用来发呆了。
午后的日光缓缓转过皇宫,将一方红缎的艳光照进一代年轻帝王茫然的眼眸,他才阒然一醒。
今天是除夕啊!
新年啊!
万家团聚的好日子啊!
难道,朕还要和以前那么多年一般,一个人待在,和明月作伴,对影子敬酒,一个人醉倒在墙角,再于大年初一的金鼓声茫然醒来么?
其实,以为也是这样,年年这般,并无异样。
今年,已经贵为一国之君,难道也要在这喝冷酒,别的人,哪怕只是万历的平民,都是男人抱着儿子,女人在旁边收拾,一家人围成一桌,红烛高烧喜乐融融的过年,朕只能满腹凄酸的想象,别人的热闹欢喜,也只能绕墙而闻?
秦无释腾的一下跳起来,立即飞马出宫,一路穿过热闹的阳城西街,满街都是那些全家采年货、欢欢喜喜想携着亲友回家过年的人们,穿红着绿,呼妻唤夫,秦无释纵然快步匆匆,也不自禁的停下了马,出神的多望了几眼。
人间天伦,红尘温暖,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拥有?
爹不疼、娘早逝,从来都是孤独一人,也许,永远都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别人幸福罢。
秦无释在马上微微出了会神,忽觉得马身晃动,却是嬉戏的孩童兴高采烈举着糖葫芦和鞭炮串儿飞奔过他的马侧,身后跟着连声呼唤生怕他们跌倒的父母们,父亲抢先追上,给儿子拍拍身上的灰,一脸嗔怪里透着宠溺,母亲则絮絮叨叨收拾着那小童不慎散落的玩具,一对平凡夫妻的脸上,洋溢着和乐满足的笑意。
秦无释怔怔地看着,虽然这太平年月、物阜民丰的盛世景象,是他在秦心颜的帮助下一手缔造出来的,然而,此刻的万历大帝却毫无荣光满足之感,只觉得深深羡慕。
他怔了半响,突然一跃下马,在路边的小摊子上开始买东西,可怜皇帝大人活到如今,要么就是在习文韬武略、一心复仇崛起,要么就是在当皇帝,亲自去采买这种事情,都是由随侍去的。今日算是此生从未有过之,所以,秦无释在摊子上逛了半天,也就和人家学,人家卖糖葫芦他也要,人家买拨浪鼓他也拿,人家买鞭炮要千响的,他就要万响的,惹得摊主恶形恶状的白了他一眼骂:“哪来的傻帽儿!万响的鞭炮只有宫制,你有银子也买不着!”
秦无释摸了摸鼻子,继续买东西,想着不如去秦王府蹭饭吃,买点什么拿得出手的礼物。这回,走到这个地方,却真的犯了难。
怎么看,都觉得这些摊子上的东西太过粗劣,配不上独步天下的秦国师,绢花俗艳,胭脂浓腻,玉钗金环样式老土,怎么拿得出手?别说去蹭饭了,估计进去了,见到礼物,也会被扔出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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