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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第1页)

白沉缓缓合目,双手举至胸前,十指微屈,口中轻念,“离魂咒,起!”

初时,林中树叶沙沙做响,地上的落叶原地一卷儿一卷儿地打转,众鬼还只当起了点小风,可未过多久,林中便犹如狂风刮过,顿时飞沙走石,天昏地暗,鼓鼓地风吹得人心头一阵积郁,透不过气来。众鬼这才恍然,那性白的道士定是在施什么法术。

众鬼正迷茫无措时,突闻一鬼猛然嘶吼一声后便倒地抽搐不起,不多时便见那随身在流民身上的魂魄,自流民体中缓缓挣扎而出,面色凄惨,似受到了极大的痛苦。众鬼以为这法术只是逼迫魂魄离体,哪知尚未确定时,便见那离体的魂魄突地白光一闪,竟然在半空中四分五裂,凭空消失了!

众鬼不邮大骇!也不知是哪个有点见识的鬼哆哆嗦嗦地说了一句,“这……这是离魂咒,是离魂咒!”

众鬼虽未见过离魂咒,可也不至于未听说过,此咒用于对付附身之鬼,不但能将其驱除于被附身之体,还能将附身的魂魄打得魂飞魄散,一点渣都不剩。但此咒之所以不常见,便是因为施咒之人必须法力高强,且又耗神极大。如今得知这道士竟不惜消耗法力施以此咒,皆纷纷逃窜,可才不过几步便又被结界弹了回来,这才觉得不妙。

“杀了这道士!杀了他!”

不知哪个鬼突然喊了一声,一呼百应,其他本想逃走的鬼又折了回来,仗着自己是附身之体,纷纷举着武器向中间靠拢,都想一刀砍死这道士。

白沉双目紧闭,依然是方才的姿势,一动未动,像是入定了般,只是额角流下的汗,却让骆小远觉得师父此时一定不好受。

流年把青剑塞回剑鞘之中,只用毫无杀伤力的剑鞘,抵挡这帮已经没有知觉的流民。就如方才白沉所言,这些附身之魂虽多,可困于人体中也使不出丝毫法力,以她的身手要抵挡他们也并不费力。只是要连连挡住二十几个却又不能伤了他们,她还是颇费神的。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被离魂咒打得魂飞魄散的鬼已有十几个,如今还剩下不足十人,尚挥着武器咄咄逼近。

骆小远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她抬眼看去,流年的剑术精湛,一套动作犹如行动流水,翩若惊鸿,却又不显得花哨,将那些举止笨拙的流民一个个打得趴下也不见伤。想起自己,师父反复教过几遍的简易剑法,在她挥来就跟狗刨似的,毫无美感可言。

她趁着流年打架未注意,悄悄地爬到师父的身边,看着他几近白色的唇,还有已经湿透的前襟,心里面着急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流年说师父不能有半点分神,她不敢想象自己若是打断师父的施咒,后果会如何。

正想着的骆小远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动静,只听到流年突然冲她喊了一声,“小远,小心身后!”

她赶紧回头一看,却见不知何时竟有个漏网之鱼躲过了流年的抵挡,已经举着钉耙悄悄来到了她的身后,正要挥耙而下,距离是一米。

骆小远知道,这个距离足以让她轻松地躲过去,可是,她不能。她猛地转过身,背对着那个看起来很吓人的钉耙,死死地抱住依然闭着眼不动的师父。

这一下该有多疼啊,一个个的钉子要扎入肌肤,渗入骨血,她想都不敢想,应该会疼死吧?可这疼死的感觉却没有如期到来,只听到身后一阵闷哼,紧接着是扑通一声,就彻底没有了动静。她回头去看,却怔住了。那本该落在她身上的钉耙,如今却死死地嵌在流年的肩胛骨上。

流年的脸色惨白,却还是扯出一丝笑容,“你们……没事吧?”

那个举着钉耙的流民已经倒地不起,看起来应该是最后一个被离魂咒打散的魂魄。

“你……你怎么会……”骆小远想问,你怎么会帮我挡。可她看着流年没有血色的脸,话却说不完整。她不懂,她们之间的交情完全没有好到能够为彼此两肋插刀的地步。骆小远甚至觉得,如果是对方遇到危险,她也许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跑掉。所以,看着流年的笑容,她想不明白,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身旁的白沉眉头微动,缓缓睁眼,再看向一旁的情形时,略显苍白的面色一沉,尚末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便见流年看了自己下眼,又看向脸色同样不好看的小远,虚弱地说:“小远你不必内疚,我答应过师兄,若你遇到危险,我定会护你周全,幸好,我没有食言。”

白沉看了骆小远一眼,却见她只是咬着唇不说话,便不再看她。顾不得自己身体尚虚,先虚点了流年肩胛附近的几处穴道止血,又看了看伤口,发现钉耙刺入并不算很深,暂时舒了口气,使力将嵌入肌肤内的钉耙拔出,小心地将流年抱在怀中,朝林外走去。

流年习武多年,身子并不弱,虽受伤失血却也未昏迷过去,却初挣扎了一番,“师兄,你耗去不少元神,还是放我下来吧,我没事的。”

白沉面淡如水,只是有些疲惫,“别小孩脾性,若不及时处理伤口只怕会留下病根。”

流年不再挣扎,轻微一笑便依言躺入他的怀中。她闭上眼的前一刻,看见骆小远依然站在原地,并没有跟上来,心中思绪万千,却终究没有叫日日日 宙停下来等她。

流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只知道自己看见骆小远明明有足够的时间躲开那重重的一耙,却还是不管不顾地反过身抱住师兄的那一刻,是多么的让她震惊。她是知道骆小远喜欢师兄的,可原以为,骆小远这种小女孩的喜欢比起她自己的,是多么微不足道。她甚至相信,只要自己努力,师兄总有一日会发现能与她并肩的人只有自己。可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太低估了对手。她不敢想象,若师兄睁开眼后得知骆小远是为了他,才舍命挡下那重重的一耙时,他还会不会再坚持要把这个姑娘拒之门外。她不敢打这个赌,所以,她绝对不能让骆小远受伤。

骆小远看着他们渐行渐远,却始终没有迈开脚步去追。她不记得自己在林子里站了多久,她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和那些陆续醒来的流民解释的,她只觉得自己很没用,没用到边了。除了闯祸,她还会什么?是她信誓旦旦地硬要跟来的,还不自量力地认为自己根本不需要别人的保护。结果呢?嗤!她就是个二百五!

等她回到山上时,华心一把拉住她,“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你师父和你那师娘都回来好一会儿了。看起来那女人受伤不轻啊,你们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问你师父,他也不理我,自己看起来都一副要挂掉的样子,居然还不要命地去山上采药。哎,你说话呀,你怎么啦?”

骆小远黑线了一下,虽然她十分不满这只臭狐狸把师娘这个句号套在流年身上,可此时也无甚心情去纠正他,只是轻声问:“师父去山里采药了?”

“嗯啊。”华心对她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很看不惯,“那女人不是很厉害吗?怎么突然受那么重的伤,看来也不过如此嘛。她受伤,你这副样子是要给谁看啊?走,吃鸡去!”

骆小远显然有些跟不上这只狐狸的思维,方才还在讲受伤的事,怎么突然又提到鸡了。她回忆了下,好像确实有只鸡。

“鸡呢?”

“在锅里炖着呢。”华心笑弯了眼,显得那双狭长的媚眼愈发细长,“我还没吃。”

“你个修仙的狐狸不是不能杀生的么?”

“嘿嘿。”他贼眉鼠眼地凑上前小声道,“我将那鸡置于悬崖边,只等着它自己一不小心落下去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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