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滢又道:“山中的凶险也不比先生不远千里来收购药材的路途中少,再者我若是今日以如此低的价钱卖给了先生,那么往后做这药材买卖没个标准,谁还愿意出常价来收我的药材?”
药商道:“你我定价,不说出去就好,旁人怎么知晓?”
虞滢笑了笑,继而道:“那我分给旁人呢?”
药商露出了疑惑之色,又听她说:“山中凶险,怎可能是我一个女子进去采药,与我一块进去采药的人,还有帮忙引荐的小二,我不可能说出个高价,再给他们细微的工钱,如此,他们还会愿意给我做活吗?”
“就算我给他们开了高的工钱,我难道忙前忙后的,就挣那些微薄利润吗?再者,也很难确保他们也会对此事守口如瓶。”
药商沉默了片刻,还是不打算提高价钱,为难道:“主要是我这收了医馆药材后,预算也不足了,再者……”
他顿了一下,给对面的妇人画一个饼,说:“等十月我也还会再来云县收药材,倒是也不去医馆定了,直接到余娘子你这处定,那时再重新算价格,余娘子看如何?”
虞滢浅笑:“成呀。”
药商闻言,顿时一喜,他就知道妇人好糊弄。
“那就签订字据契约,按照先前药商与我开的二十一文一斤寻常药材的价格来算,一百斤起。”
药商面上的神色一僵。
虽说二十一文还比医馆低了一文钱,可他本就是做小买卖的药商,一年到头也就秋夏两季来收药,这回来了岭南收药材,下回就该去北面收了……
口头之约与签订契约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了。
虞滢早猜到了药商是糊弄自己的,从他现在微僵的表情可以看出,她猜得没错。
虞滢复而淡淡一笑:“这样吧,一人退让一步,十六文钱一斤,品相保持着九五成这样的成色,先生觉得如何?”
何叔他们是六七文钱,再除去了小二的,她起码要有一半的利润,这买卖才有做的必要。
不然,一次贱价开端,便会有许多次贱价。
药商闻言,当即皱眉起了身,说道:“就是十二文钱,你不卖便罢了。”
虽站了起来,却没有立刻要走打算。
虞滢看得明白,现在就看谁先坐得住了。
她也起身,有条不紊地开始收拾着桌面的药材,看得药商眉心一跳,但还是暗暗的抱有侥幸心里,觉得这妇人是在虚张声势。
虞滢在把药材都收入了背篓之中后,背到了背后,缓声说道:“既然先生与我谈不成一个好的价钱,那也只能可惜了,希望下回能有机会与先生做买卖。”
说罢,虞滢与药商略一颔首,然后转身离去。
药商脸色逐渐僵硬。
医馆开出的价钱是二十二文,他卖到北边的医馆,能翻两番。
而这妇人的药材品相好,肯定还能提一提价钱。
十六文不仅不算亏,而且还会多赚了一些。
看着妇人已经出去了,药商衡量了一番后还是追了出去。
原本在一旁看着的阿福,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
他刚刚都已经在想十二文钱就以前不错了,余娘子为何要拒绝,要是十二文钱一斤,三十斤的话,他就能挣到三十六文钱了。
在失望的时候,看见药商追了出去,又瞬间有了希望,顿时对余娘子佩服得五体投地。
药商追了上来,也说明虞滢押注押对了。
买卖成了。
晌午回食肆的时候,正巧陈掌柜也搭好了线,那衙差应了这宴局,定在后日晚上。
回去后,虞滢便把这两个消息与何叔何婶说了,让他们第二日继续与自己一块进山采药,后日再与何叔一同去玉县。
宴局的事让何叔有些紧张,可一听买卖谈成了,什么紧张的情绪都没有了。
去找大儿说与官爷吃饭的时间时,更是一直拿着先前采的那几种草药来瞧,好让自己记住了草药的样子。
虞滢回到家中,在饭后把伏宁和伏安支出去后,她也把这两件事与伏危说了。
伏危沉吟了一息,而后道:“请客这事,无非就是捧着那衙差,让他高兴罢了,至于买卖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