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臣不屑做,但父亲早已料到王朝命数将尽,暗中早有部署。
知道此事后。数日下来,周毅都没有睡过一个全觉。
从父亲把这事告知他的时候,就已经把他拉入了局中,关乎着他一个小家,乃至全家,全宗人的性命,不做也得做。
能安慰自己的,唯有当今皇帝是奸臣篡位,即位后也是个残害百姓与忠良的暴君,人人得而诛之,反此帝王,丝毫不用在意良心何安。
“另外关于粮草被劫一事,牧云山应该也知道一些讯息的,近来或许有消息传来,你注意一些。”
伏危与牧云山的人相识,周毅也是从父亲那处得知的。
提起牧云山,伏危低头拱手道:“属下先前瞒着大人与牧云山的人往来,还未向大人请罪,待苍梧一战结束后,属下再向大人请罪。”
周毅起先心中确实有那么一根刺,在自己不清楚牧云山悍匪是自己人的情况下,伏危也是不知的。
不知也敢瞒着他,私下与悍匪往来,此子胆子可见不小。
为官者下属与贼寇往来,心里怎么可能没有不介意。
只是后来见过牧云山的二当家后,了解经过后倒也释怀了一些。
伏危会与之往来,是因牧云山其中一拨人曾是追随他父亲的得力旧部,而且那牧云山的人先主动寻来的。
伏危也以妻子给牧云山寨主治疾为条件,让牧云山的人往后不能动玉县。
另外也提了调查武校尉所在的要求,这些都让周毅难以怪罪伏危。
“这事你若当时与我明说,我只会对你和牧云山的人一网打尽。但便是如此,我为其主,你为我办事,你却有意瞒下也已是瞒主,我自是要罚你的。”
说到这,话锋一转:“但,你解了粮草的燃眉之急,算你将功抵过。”
“若将功抵过了,那这粮食的银子可还算?”
伏危抬头看向周毅,又道:“这可是我娘子与我商量囤下,打算运到北边高价售卖的。”
北边天灾,粮食短缺,他们以这个借口囤了粮运送去北边高价售卖,十分合理。
要问什么时候囤的,便是去年便开始囤的。
有一些事是瞒不住的,伏危也不打算瞒,直言道从悍匪那处听到不太平的消息,不敢声张,只能劝了当时还是知县的大人收粮填满粮仓,自己也收了一些粮。
后来新县恶霸强纳妻妹之事,伏危也如实交代了,更是交代了得了多少金条。
听说这一桩桩,说不怒是不可能的,可正是用人之际,周毅发了一通怒后,还是暂且搁下了这事。
说伏危主意大,没有把他这个主子放在眼中吧,他却也殚精竭虑在帮他这个主子。
在知道天下不太平后,虽私自囤粮,却提议他把粮仓填满。
在豫章更是以身作饵,给他洗刷冤屈。
又是借助那悍匪的能耐,找到了武校尉,让父亲彻彻底底地相信他是无辜的。
在粮仓被劫后,冒着被罚的风险,把自己囤的那点儿粮食也拿了出来。
伏危让周毅对又爱又恨这词语有了很深的感悟。
周毅剜了他一眼:“你们夫妻看着老实,但却是八百个心眼,我今日贪了你两千余石粮食,只怕你们能记一辈子。”
伏危低头:“属下不敢。”
“嘴上不敢,心里可敢得很。”
揶揄了一句后,无所谓地道:“总归不是我出钱,待回到豫章,便让父亲把这银子算给你,只是高价,想都不用想了,最多按照市价来算。”
伏危笑了笑:“只望着大人不重罚就好,高价自然不敢想。”
周毅虽心里有些许不舒服,但还是信伏危的。
父亲识人无数,都让他与伏危明说了此次的计划,便说明伏危是个人物。
用人,不仅仅是要用实诚之人。
那等实诚且心中城府不够深的人,未必能有伏危这般胆大却也谨慎的心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