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抬起手腕,沉重却又有力地落在她的臂弯上,而后用力推开!
夏十七因为他忽然的抽离,而往前走了一步,她睁着懵懂的眼
,却只能眼睁睁望着他决绝寒凉的身影没入雨中。
这一场雨几乎将天地连接在了一处,暗沉的天幕中,晦暗色彩分明得好似泼墨一般。
夏十七觉得心口好似缺了一块,在苏斐南说“本王讨厌你了”的时候。
身后,龚老头的嗓音响起,他似乎摇着头,无奈至极。
“夏神医啊,你怎么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夏十七有些茫然,她怎么了?她变成了什么模样?
她回身,想要抓着龚老头问他这是怎么了,却见龚老头早已消失在远处。那曼殊罗下,蛊虫正抱着艳红的花瓣啃得有劲,不过那花瓣瞧着柔软,却坚硬得很,这么久了,蛊虫也才食了一部分。
夏十七眨了眨眼睛,走过去,将曼殊罗整盆抱进怀中。
她回到自己的院落,门口那三个字她始终不认识,也不想去认识。推开门进去的时候,浑身的水落了一地,湿透的衣衫紧紧黏在身上,被对面敞开的木窗里吹来的风一刮,不由打了个喷嚏。
星沉还没有回来,夏十七将曼殊罗放到桌上,目光落在昨日星沉捣毁的画卷上。
这幅画里有一个稚嫩的女子,她瞧着不过十二三岁的模样,生得眉眼温柔,弯弯唇角细腻好看得很,双手捧在身前,正往前吹着掌心中洁白的花瓣。风吹过,她头顶的梨花纷纷扬扬落下,打在她眉眼上,肩头上,还有掌心里,让她整个人高雅素白得好像从梨花里生出的仙子。
夏十七之所以笃定这是苏斐南的画,不过是因为她认出了画上的女子。
任凭过了多少年,关婧月的美貌气质从未曾变过。
说曹操,曹操也就到了。
夏十七正要进屏风后头换一身干净衣裳,门外忽的来了脚步声,旋即是个女子轻柔的嗓音,“姑娘,瑞王府传来消息,说是明日瑞王妃邀请姑娘参加一场行舟茶会。”
夏十七微微怔住,那丫鬟并没有进来,她轻声应了一句,“我知道了。”
转而绕到屏风后头,从木柜中取出一套白裳,这才用发簪挽起湿漉漉的长发,仔细换了一套。
旋即那换下来的衣衫就这么搁在桌椅上,并不住地往下渗着水。一旁的布袋也被淋湿了,里头的蛊虫毫无声息。
夏十七见状捧起来那湿透了的衣衫,穿过抄手游廊,来到后厨旁的一个小院中,丫鬟正在此处休息,见到夏十七过来,忙都起了身问好。
夏十七朝她们点点头,穿过她们中间的回廊,一眼没有往旁边看,只管往前来到一处古井旁。
雨势小了许多,薄如蝉翼的雨丝轻飘飘地落下,夏十七浑然不觉,只身打起一桶凉水,往一旁的木桶中倾倒。
她将衣衫丢进木桶中,这才提了木桶到走廊上去浣洗。
丫鬟见状,谁都不敢说什么,还是春姚走了过来,蹲下身柔声问道,“姑娘可需要帮忙?”
夏十七顿了顿,抬头望着她,眸中一阵晦暗莫名。
春姚歪了歪脑袋,轻声问道,“姑娘怎么了?”
夏十七才摇摇头,对她道
,“我无妨,你去吧。”
春姚算是了解夏十七的性子,她说不要,那就是不要。只不过她不能白白看着夏十七蹲在这里洗衣裳,便让人拿了矮凳和皂角来,夏十七道了一声谢,春姚便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