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芸杉匆忙起身,手臂却猛地被拉住,她回眸,季沉欢正攥着她的袍袖,睡得憨甜。她微微一笑,拿过桌上的烛台,轻碰了一下自己的衣袖,转瞬间衣袖上便有一道黑色痕迹。
陈芸杉顺着那痕迹将袍袖撕开,又摸了摸季沉欢的脑袋,心里说道,“欢儿,娘亲去了,不论好坏,你总要好好活着。”
她跟着管裕来到苏斐南书房前,管裕轻轻扣了扣门,里头传来苏斐南低沉的嗓音,“进来。”
管裕这才领着陈芸杉进去。
夜色即将淡尽,天光也逐渐冒出了头,在烛火飘曳的书房内,陈芸杉小心地一步步走着,垂着眸,不敢看苏斐南。
“十七可好?”
苏斐南问她,陈芸杉一怔过后,忙低声回道,“夏姑娘很好,民妇瞧得出姑娘对王府的依赖。她是个安静性子,不会说很多话,但会做很多事情,民妇从未见她真正休息过。”
苏斐南没有应她。
烛火荜拨了一声,陈芸杉小心地抬起余光,鼓起勇气打量了一下梨花丝楠木桌后的苏斐南。
果然是丰神俊朗,气质如玉。
这样俊美的男子,世上本就少有。暖黄的烛光落在他面上,更添了几分忧郁的色彩,让人看了心跳都忍不住加快。
“本王……对她不好,她可有怨怼过?”
怨怼二字本就难写,但对于自小读书的陈芸杉而言,并不是难事。她甚至从这二字里体会到了一股别的情绪,像是隐忍着痛苦,又像是遗憾又后悔。
陈芸杉仔细回想了一番,摇了摇头,轻道,“夏姑娘没有怨怼过。”
“……是她的性子。”
陈芸杉眸光一转,忽的说道,“不过,夏姑娘近来有些愁思。民妇瞧着她似乎遇到了什么难事,这才神情忧郁。”
“她愁什么?”苏斐南望向陈芸杉。
陈芸杉腼腆地笑了笑,她很自然地应道,“民妇不知。”
但是话她已经给苏斐南带到了,她知道苏斐南一定会关心夏十七,那样就好……不枉夏十七对他一片真情。
“不知王爷找民妇有何事要问。”
陈芸杉佯装不知,但她心中很清楚,她来此处,是为了季广。
管裕说,季广情愿用毒弄哑自己的嗓子,也不肯说出一句话。她——却知道原委!
长达六年的隐忍,似乎只是为了这一刻!
她见过一人眼中璀璨的星光,便再也回不到从前为人做牛做马的日子了。
苏斐南沉吟了一会儿,问道,“你知道些什么?”
“民妇知道的可多了。”
陈芸杉笑起来,嫣红唇瓣下露出的两行贝齿干净整齐,眯着眼笑的模样分明很美,却暗藏锋利,像是无色无味的剧毒,一点点渗透进人心中,然后一击必杀。
苏斐南瞧她一眼,便知道她是个怎样的人。
若非真的被逼到无路可走,她不会这样。
“你只管说,一个消息一千两。”
苏斐南有预感,从陈芸杉嘴里说出来的消息,都是真的,而且都价值连城!
陈芸杉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