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斐南掀开被褥,双足伸进榻边的布靴之中,他垂眸瞧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异状,不忍直视地别过头,说道,“叫人打水来,本王要沐浴!”
管裕已然瞧见了这一切。
他心中暗暗憋着笑,拱了拱手道,“是,王爷。”
等到苏斐南沐浴完毕,管裕推门进去伺候,完全不允许女婢进来洒扫。等到管裕喜笑颜开地抱了一床被褥出来,夏十七才回到书房外头。
“管裕,你抱这床被子去作甚?”夏十七好奇地望着深深藏在被褥底下的管裕,管裕面上轻佻的笑还没来得及收起,就被夏十七看了个正着。
管裕忙做出一副苦哈哈的神色,“王妃,王爷要我抱这床被子去清洗。天可怜见的,如今的河水真是冰冷刺骨啊!”
他叹息着要绕过夏十七走开,夏十七心中想了一会儿,立即有了决断,她叫住管裕道:“管裕,你将这床被褥给我吧,我去洗。”
“这怎么能行呢?您是高高在上的王妃,这等粗活还是由我们下人来做,您就好好休息着,享福就够了。”管裕说着,脚下不知怎的一趔趄。
夏十七伸手去扶他,然而被褥却散落一地。
管裕作势叫了一声,“哎呀,王妃您别看!”
夏十七正伸向被褥的手一顿,她别看什么?
管裕蹲下身去收拾被褥,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被褥之中的一抹湿润展露在夏十七眼前。
夏十七:“……”
她难以置信,却压低了嗓音开口问道:“你们王爷……这么大了还会……嗯,那个什么?”
夏十七没好意思说苏斐
南尿床,毕竟事关一个人的尊严,她还是注意了一下措词。
管裕耷拉着脸,一脸苦相,他只当夏十七明白了,轻轻嘟囔道:“完了,王爷嘱咐过这事不能让别人知道的,可现在王妃您知道了!”
夏十七先是噗嗤一笑,转而想想这样嘲笑苏斐南不好,又恢复到面无表情的模样,伸手拍了拍管裕的肩膀,看着管裕将被褥重新搂在怀中抱起来,她才极小声地说道,“管裕,我会替你保密的。”
“那就有劳王妃了!”管裕十分感激地冲夏十七笑了一笑,背过身,笑意逐渐变成了得意的神色,他几乎眯弯了眼,搂着被褥离去。
夏十七的表情有些复杂。
啊……没想到苏斐南活到二十多岁了,还是个战功赫赫的王爷,居然会——尿床?!
幸亏管裕不知道夏十七这个想法,不然准要吐血死!他暴露苏斐南的这件事是为了什么?就是要夏十七害羞,然后拉近两人距离的啊!
此处管裕的腹诽先且不谈,夏十七站在书房外头,扬声叫了一句:“苏斐南,你好了没?”
此刻日头已经走到了天上,阳光明晃晃地照耀着大地,夏十七抬起手背挡了挡阳光,目光从树下婆娑的叶影,滑到了石桌上趴伏着的小昆虫身上,一个丫鬟正手执圆扇子,小小心心地想要赶走这只虫。
夏十七微微眯起眼,眸中中好似出现了小虫跳走的一幕,而丫鬟紧紧一扑,却扑了个空。
“夏十七!”
耳边忽然传来男子低沉悦耳的嗓音,夏十七侧身朝他望去,只见他一袭冰蓝色外罩衫,内里是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月牙滚边交襟长衫,腰间一抹同色腰带上系着羊脂暖玉的黑龙玉佩,影影绰绰的流苏荡漾中,他轻抬起下颌,有着天生王者的贵胄气质。
苏斐南有着举世无双的气度和独一无二的容颜,文能花前月下,武能带兵打仗,这样的人真是世上少有啊!
饶是夏十七都不由得发出这样的感叹。
只不过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夏十七只要想到苏斐南被褥上的“玄机”,就绷不住地笑了出来。
她不知道她随意间的一笑对苏斐南冲击又多大。
苏斐南只觉心口忽然猛烈跳动,眼前女子仿佛有光,照耀着他的凤眸,在无风自起的背景音乐声中,他缓缓垂下目光,竟有些自惭形秽。
他手上沾了太多的血……
夏十七见他从气宇轩昂的模样变得有些呆怔,不由伸了手在他眼前晃了一晃,苏斐南这次才回过神来。
夏十七冲他笑了一笑:“所有人都在等你。”
管裕原先设计好的等苏斐南起床之后,就在情意绵绵的书房和夏十七共同用膳,此刻却显得尤为尴尬。
丫鬟想要进书房去收拾桌子,苏斐南一个眼神扫过去,她便不敢动了。
苏斐南沉声道:“去前厅!”
言罢,也不管夏十七同不同意,抓着她的手腕就走。夏十七在他身后趔趄了两步,一脸的不可思议,她又不是不会走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