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你要小心!”
众目睽睽之下,他不能再用嘴型警告夏十七,因为旁人也会清楚地看见。
夏十七抬起手拂过眼前,一双眼泪早已消失不见,她望向马车离开的方向,天刹和一队平民装扮的人绑在了一块儿,后头还有些官兵握着长枪守卫!
这是……为何?
夏十七找了个茶馆休息,大和尚说过,在这尘世之中,最巧舌如簧的嘴,就是那说书人的嘴。
只见台上说书人先是讲了一段才子佳人的故事,见台下人都不甚感兴趣,正要改换故事,台下却有小厮递来的一封信。
“诸位稍等,咱们的新故事又来了!”他打开信封,粗粗阅览一番,便是张狂一笑。
“竟还是才子与佳人的故事!只不过这才子早在七年前就错过了佳人,可悲!可叹!”说书人啧啧一叹道。
旁人立即笑道,“可是那煊王爷和瑞王妃的故事?”
“谁说不是呢?”说书人将信封卷成一团,搁置在幽幽烛火之上,眨眼间便有火穿透信封,不过须臾,那信封便化为了乌有。
“诸位且听我一一说来:话说七年前,正是草长莺飞,柳暗花明的一日,咱英明孔武的圣上却头痛至极!圣上为何头痛?不过是为了边疆那些犯上作乱的北疆人!这北疆人佯装臣服,背地里却暗自勾结了戎狄,想要侵入中原!圣上想派关将军去绞杀敌人,却不想关将军告病,满堂朝野,竟是无人愿去!”
“行了行了,这些事情我们都知道,你别讲这些!我们都不爱听!”
底下有人唏嘘,亦有人听得津津有味,夏十七就是其中的一人。
她对整个京城可谓是一无所知,而今,从说书人嘴里,她能知道七八分真实的事情,代价只是一盅两文钱的茶水,何乐而不为?
说书人朗声一笑,躬身振袖,挺拔了身姿,笑道,“既然有人不爱听,那我便简短些,毕竟总有人是不知道这些事情的,咱们只当是温习一番
!”
“切~”底下还是有人不屑。
说书人并不在意,他日日年年都说的是这些重复的东西,只不过不会有人日日来听罢了,偶尔听重一次,只当消遣便是,也无人真的计较!
“我要说的却不只是这些表面上的事情,其实背地里有流言传出——关将军并没有患病,我斗胆猜测是因为戎狄势大,谁也不想去硬碰硬……”
底下有人附和道,“那是自然!七年前,戎狄的女人拼命生了许许多多的孩子,这些青年壮丁一拉上战场,又有着视死如归的血性,到了一处便攻下一处,换做是你我,也会害怕也会颤抖!”
“你说的是,在这种时候,谁要是站出来说他愿意带兵去攻打戎狄,那他可真是个傻子!”
夏十七垂眸瞧着澄黄茶水中漂浮的一两粒茶叶,心口的滞闷迟迟未曾消散,她沉沉吸了口气,耐下性子继续听。
“当是时,北边又传来噩耗,四季如春富庶悠闲的枝生城被攻下!几万子民流离失所,战火遍地,戎狄更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于这万籁俱寂的时候,有一人长身玉立,衣袂飘飘!他说,给他三万大军,他必慷慨赴死!”
不知不觉间,说书人的语气感染了许多的人,连空气里都寂静非常。夏十七注意到说书人的眼眶微微红了,他十分入神,又慷慨激昂。
“为了边疆往南数以万计的百姓,为了守住这一片安宁国土,为了让他心上的女子能为他骄傲,他——煊王爷英勇出战!那一年,他十六岁,花了整整三年的时间,击溃戎狄,还我北朝大好河山!”
话音刚落,余音绕梁,茶房里片片叫“好”,夏十七轻轻咬住下唇,眸光穿过人群,落在一身大汗却目光精神抖擞的说书人身上!
说书人说的是苏斐南的过去,亦是她不知道的那些往事。
“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即使煊王爷带着赫赫战功归来,也无法改变心上人已经嫁作二嫂的事实!可悲,可叹!痴情如他,至今仍在烈火中煎熬!”
说书人前半段悲情哀伤,忽然在后半段变了语调,“就在今日清晨,有几百名平民一同来到煊王府门口,谁也不知道他们为何而来,然而却死伤无数!那些平民叫道,他们乃是无意之中经过此处,却横遭杀害!煊王爷的手下,一袭黑衫的男子又道,他们是刺客,并不是路过的平民!而瑞王爷却死死盯着煊王府门口,说道,将这些人尽都带走!三弟,你也随本王走一趟!彼时,瑞王妃从煊王府出来,如浮柳一般飘摇孱弱,她道,王爷,我也随你去!”
说书人一口气扮演了四个角色,每一个人的神态都被他表现地淋漓尽致,夏十七都仿佛瞧见了那一幕在自己面前重现。
有人哈哈大笑起来,“瑞王爷必定是为了自己头上这一顶绿帽子,才对煊王爷毫不容情!”
夏十七压根笑不出来,原来那些刺客是抱着这样龌蹉的心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