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年轻人不知犯下了何等罪过,被士兵捆在珠子上鞭打,旁边还围着几十个平民,全都对年轻人破口大骂,有几个胆子大的,甚至捡起地上的石块朝年轻人投掷过去,其中一块石头将年轻人的额头砸得鲜血淋漓,年轻人却只是笑吟吟的看着看着扔石头的那个汉子,半威胁半玩笑道:“你打我,我记住你了,看我今天晚上不把你们家偷个磬尽,我就不叫江南盗圣!”
一名士兵怒极反笑,嘬唇相讥道:“就你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贼,在集市上偷两块豆腐干都能被人捉住,亏你还敢在这里威胁良善民众。若你真是名震江南的盗圣古奇,我岂不是成了统领千军万马的大将军,哈哈哈哈哈!”
自称盗圣的年轻人也不辩解,只是跟着士兵嘿嘿笑了一阵。杨桓最爱看热闹,见状把住裴乾坤的手臂,放缓马车的度,手搭凉棚张望片刻,见年轻人被抽得遍体鳞伤,忍不住间歇性抽风的毛病作,仗义执言道:“你们这些人也真是,这小子不就偷了两块豆腐干嘛,又不是犯了什么弥天大错。反正人已经被你们捉住了,要么让他赔偿豆腐干的钱,要么就送去官府批评教育,把人家揍得这么惨做什么?”
裴乾坤见杨桓又要无事生非,狠狠瞪了杨桓一眼,甩出一个响亮的鞭花,催促马儿快走。那年轻人眼前一亮,突然朝马车上的杨桓喊道:“李二哥,不要管我了,你带着昨晚我们一起窃取的脏物先走,等我被这些人放走以后再寻你平分便是!”
裴乾坤心中暗叹一声,不敢冒着冲州冒府的大罪过硬逃,只好停下马车,突然飞起一脚将杨桓踹下车去,恨声道:“李二哥,现在你去跟那些当兵的好好解释一番,你昨晚是如何跟那个小贼一起窃取脏物,又约定好要如何平分,请恕在下就不参与你们的罪恶勾当了。”
杨桓本是一番好意,没想到那个小贼如此丧尽天良,恩将仇报,反倒使计将无辜的杨桓圈了进来。一名士兵飞快跑去城门前呼唤同伴相助拦截马车,剩下一名士兵则抽出刀子追了上来,三步并作两步冲至杨桓面前,将刀子架在了杨桓的脖子上。
杨桓被裴乾坤一脚踹下马车,跌得七晕八素,正坐在地上揉着隐隐作痛的后腰,一柄寒光闪闪的钢刀便架在了颈子上,吓得杨桓连忙高举双手,大喊冤枉不止。
城门口迅跑来一队士兵,将杨桓和马车上的裴乾坤紧紧围住,那些看热闹的民众也围了上来,七嘴八舌道:“我说那个小贼偷豆腐干为什么要偷两块,原来是惦记着跟同伙分赃,一人一块呀!”
“可不是吗,你看这个年轻人贼眉鼠眼的样子,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东西,不是那个小贼的同伙都奇怪了。”
“就是就是,如今这些做贼的可真是胆大包天,光天化日之下就敢盗窃我等的身家财产货物,若是月黑风高之时,说不定会做出什么样的恶事,杀人越货灭人满门的事说不得也是做过的……哎呀,你们说说,昨晚咱们城里的捕快被人杀了好几个,能不能跟这两个贼人有些关系呢?”
人群中传出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场面像烧开的水壶一样鼎沸热闹。杨桓甚至没有来得及反应,便被扣上了一顶杀人犯的大帽子,哭天抢地的叫起了撞天屈:“兵哥哥,你们可不要听这些刁民胡言乱语栽赃陷害,我幼儿园时年年得小红花小学三道杠大队长中学三好学生大学连续四年荣获道德模范先锋,扶老奶奶过马路去养老院做义工打扫卫生从不随地吐痰,压根就没有做过偷鸡摸狗的坏事,兵哥哥可一定要相信我啊……”
杨桓声具泪下的连连解释,当兵的却不管不顾,如狼似虎的将杨桓和裴乾坤押到那小贼面前对峙。
杨桓无法,只好恳求士兵将马车上的包裹拿了过来,从包裹中翻出两张苏州府衙公验过的“过所”,也就是类似于路引一样的介绍信,用以证明自己的身份。
唐朝时的户籍制度十分严密,普通百姓不许随意离开自己的居所土地,一旦有事出门的话,要在当地开具一张“过所”,由当地衙门盖上印章,并由左邻右舍做保,规定到达目的地后往返需要的时间,被称作为“公验”。
如果出门的人在路上耽搁了时间,就要找到所在地的衙门,申请“过所”延期,和明朝时候的路引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初唐时期政令清和,“过所”制度执行得十分严格,不过到了武则天时期,在江湖上游历的游侠儿和江湖客越来越多,而且随着商业贸易愈加达,短期的“过所”已经不能满足需求,朝廷于是颁布政令,允许出门在外的生意人办理长期过所,只要在过往州县城池连续盖有印信,过所便可以保持长时间有效。
有了长期“过所”作为护身符,商人们才敢于长途跋涉,将南边的货物运至北地,或是干脆长途跋涉去往极西之地,贩运回西域和波斯等地的紧俏商品牟利。有些地方官员看准了这里面的商机,肆无忌惮的倒卖长期有效的“过所”,导致过所泛滥,花些钱便能买上一张,而且张张货真价实,却进一步导致了人口流动性加大,商业得到极大展的同时,数目庞大的流动人口也为社会带来了许多不稳定的因素。
以财神堂在江南一带的影响力,为杨桓弄来一张合法的身份证件自然是小菜一碟。裴乾坤常年在江湖上行走,自然也有弄到“过所”的渠道和手段。一名兵卫长仔细查验过杨桓和裴乾坤的“过所”,现二人都不姓李,才知道被小贼当猴儿耍了一番,命手下将杨桓和裴乾坤放掉,挥起刀鞘狠狠抽在小贼的膝盖骨上。
“恁娘的屁,竟敢糊弄老子取乐,看老子今儿不活活把你给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