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瑶他们的母亲,拖拖拉拉了近一年后,终于去世了。
连番的遭遇打击,两个无措的孩子,被不忍心的萧叔给收留了。而生性吝啬的赵姨,为此在家里闹得天翻地覆,成天见的骂骂咧咧——那或许,也是懦弱惧内的萧叔,难得坚持强硬的时候了。
后来,夏语冰展露头角的侵吞案,终于将属于萧闲的抚恤金归还给了萧家,也成功堵住了赵姨的嘴巴。
可到底是寄人篱下,萧家姐弟不得不小心起来,看着人家的脸色过日子。
他们居住的小阁楼里,唯一的桌几上,还摆着十年前一家人的合影。
而悲剧开始的那一天,随着两个孩子的长大和懂事,成为了刻在心里,越来越深的阴暗记号。
萧瑶。萧琅。
如珠如宝的一对姐弟,在别人家里,不过是抢夺养分的杂草。
即使萧琅是个备受重视的男孩,在萧叔的看顾中不会短缺了什么,也有些人和事,终究是无法用物质来弥补的。
纵使当年他年纪尚小,这些年也不言不语,不代表他忘记了,那个掠夺了无数人生命的日期。
在这样一个寂静的夜晚,在听见门口的萧瑶轻声吐出那个日期的时候,萧琅瞬间就忘记了,他等在客厅的原因。
“你说的……是父亲?”
而萧瑶的回答,是轻轻的摸了摸他的发顶。她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但脑海里的两种记忆,仿佛交叠到了一起。
像是一场哀默的电影,分出了两个镜头,交错播放着同样伤心的场景。
第三十二章 紫荆花
“他……是什么样子的人呢?”狭小的阁楼里;萧琅摸着旧照片上的脸,有点儿紧张的问道。
毕竟他那时才五岁,虽然已经记事了,却还是一个懵懵懂懂的孩子。以当时家里的乱状,只怕他的记忆早就被搅得一团混乱。更何况;已经过去了十年,一个孩子的记忆,怎么经受得住十年的磋磨?
可是萧琅却忘记了,他询问的对象,其实也就比他大了两岁。
萧瑶的床早就被游戏舱给占据了,此刻正盘腿坐在圆滑的舱盖上,托腮沉吟道:“他……嗯,是一个长得很帅的男人。”
“是长得最帅的!”萧琅强调道。
“才不是!”萧瑶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反驳道。
“他可是我们的父亲!”萧琅顿时又警惕的怀疑起来,“你不会是对齐铭那家伙还念念不忘吧?!”
萧瑶一个抱枕扔过去,准确无误的砸中萧琅的脑袋:“胡扯!最帅的明明是你姐姐我!”
萧琅噎住了,能无耻到这个地步,也是挺无敌的。
不过被萧瑶这么一闹,原本伤感的情绪,顿时消散了不少。
记忆里的人,总是会被无限的美化。更别说,父亲在儿女的心目中,总是崇高的、能够支撑起天与地,让他们不惧风和雨的人。
萧闲的工作很忙,夜半和休假出勤的情况很多,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一个通知,他都必须扔下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每次出完任务,他整个人都筋疲力竭了,实在是顾不上和孩子们温存。
他的心里,好像总是藏着很深很深的心事,又或者是生存的压力、事业的不得志。但他从不肯与他人言,他那个显得有些软弱的小妻子,永远问不出他叹气的原因。或许正是因此,他的烟瘾很重,常常一个人半夜爬起来,阳台上总是一层厚重的烟灰。
这些,都是萧瑶从脑海里,抽出了的种种片段。
但,都不必在萧琅面前一一陈述。
一切像是回到了过去,萧瑶和萧琅仿佛变成了孩子,兴致勃勃的讨论着那些欢乐的时光——缤纷多彩的游乐园、父亲凑到他们脸上的胡茬、生日时收到的仿真枪玩具……
明明是在回忆,却又凭空添加上许多情节,又像是正在经历那一切般,时常手舞足蹈起来。
说着说着,萧琅的精力终于是熬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