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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苏樱桃是扎扎实实,要跟博士做真夫妻的,在这方面当然无所谓,反而心里觉得特别可笑。
忍着笑,她问:“您不吃饭,吃什么?”
“我喝奶粉,吃饼干就行了,中午不用来叫我吃饭。”博士说。
他深闻了一口,因为这种味道实在太过诱人,但是中餐里的红烧肉他是知道的,甜死人的糖醋酱汁,能腻死人,在国外,他可是被吃伤过的,退后一步,他特别认真的说:“而且你放心,只要你对汤姆和珍妮好,你过去的经历我一点都无所谓。”
“哪怕我明天就去揭发你也无所谓?”苏樱桃挑眉反问。
好吧,这一句踩到博士的痛脚了,他那张剑眉星目的俊脸抽搐了一下,居然特别认真的说:“咱们国家不论是北方还是沿海,都在周遭列强的武器打击范围之内,你们这些小H兵们总觉得自己的一双拳头就能征服世界,就能叫美帝和苏联闻风丧胆,但是小H兵同志,我是从美国回来的,而且我曾经在美军位于北太平洋的殖民地,约翰斯顿岛上随军过两年时间,我比任何人都知道,一旦战争真正发生,M国和苏联一起围剿,这片国土将面临的是什么样的严竣形势,所以,你要真的热爱这个国家,热爱领袖,至少等我把手头的活儿干完,大概五年时间,关于土建的重型设备我基本上就能全部设计出来。到时候你想怎么革我的命,都由你,我自己主动下牛棚。因为,战争一触即发,而你们这些年青人,要真的有战争,将是牺牲的马前卒,明白吗?”
跟这个年代所有的人一样,博士非常担心战争的发生,尤其是中美之间。
但在苏樱桃的梦里,并没有国内的战争发生过,所以她并不担心这个。
“那可不一定,要不要革你的命全得随我心情,现在上楼等着,今天的肉必须吃,这是来自一个热爱领袖,热爱国家的,小H兵的命令”苏樱桃乐不可支的说。
她发现是个小H兵这身份挺爽的嘛,能命令博士干各种事情。
邓博士没再反驳,只是转身上了楼。
苏樱桃偶然上楼,就看见他站在卧室的书桌前,正在埋头弯腰,用算盘计算着什么,不一会儿,再拿铅笔在设计图上画着。偶尔有只苍蝇从楼下飞上来,他抓起手边一根粉笔头飞了过去,苍蝇顿时没了声音,皱着眉头,他摇了摇头,又去打算盘了。
才二十八岁,在美国的时候,二十六岁就拿到双料博士的邓昆仑,在美国的时候,可是各大学术专刊,论文专刊上的常客,当然,学术环境也是极其优越的,而在这个艰苦而又贫脊的国家,连个计算器都没有,算一切的公式还得用算盘来。
可是,不正是这么一群人,撑起了共和国的脊梁,也在这全民狂热的十年,在如此艰苦的基础环境中,兢兢业业的,让这个国家不致在革命的潮流中,迷失方向吗?
汤姆和珍妮因为怕挨打,不敢出门,正在厨房外头贪婪的闻着厨房里的香味儿,一边逗着鸡窝里,那几个黑五类玩儿着。
怕他们馋肉等不住,苏樱桃还给了他们一人俩颗糖,让他们边吃边玩儿呢。
不一会儿,徐冲冲来了。
现在的孩子,哪怕干部家庭,能吃到肉,或者是糖的机会真的很少,哪怕是徐冲冲这种独生子。
蹲在篱笆外头看了会儿,徐冲冲就把手伸进来了:“汤姆,你能给我吃颗你的糖吗?”
“不可以哦,我自己只有两颗呢。”汤姆说。
徐冲冲翻个鬼脸,悄声说:“但是,我有一个特别大的秘密,跟大字报有关,你要给我糖,我就告诉你哟。”
汤姆多贼多机灵的孩子,一听大字报几个字,转身就跳上台阶,跟苏樱桃说这事儿去了。
“婶婶,徐冲冲说,有上关于大字报的消息,他要用糖跟我换,你说换不换?”
苏樱桃听到大字报几个字,当然,耳朵也立刻竖起来了:“你告诉冲冲,就说我有好多好多糖,让他进来跟我说。”
这不,圆头圆脑的徐冲冲立刻就进院子了,因为博士在,不敢进屋,猴巴巴的看着苏樱桃呢:“阿姨好。”
“谁跟你讲过大字报的事情啊?”苏樱桃于是问。
“还能有谁,张兵兵呗,他说最近咱们厂里,有人想贴大字报呢。”
单位内部贴大字报,这是整人手段里最常见的一种,突然之间,有那么一个人开始揭露,揭发另一个人在革命路线呀,生活呀,政治看法呀,各方面的反动问题,然后怂勇一帮人来批D这个人。
这种事儿现在的机械厂还没有,但是只要有,苏樱桃就得警惕。
毕竟博士在机械厂可谓标靶,她不得不防着,万一是谁想整博士呢。
转身,从奶粉罐里抓了三颗糖出来,苏樱桃把糖全递给徐冲冲了:“我觉得凭咱们冲冲的机灵,肯定能从张兵兵那儿套出话来,看是谁想揭发谁的,对不对?”
激将法呀这是。
徐冲冲一把抓过糖:“套不出话来我就是小狗,婶儿,我是这院子里最聪明的小孩子。”
苏樱桃还没见汤姆的眼睛睁的像现在一样圆过,于是回头问:“汤姆,你怎么啦?”
汤姆嘟了一下嘴巴,笑着摇摇头,转身跑了。
孩子只是觉得,婶婶给徐冲冲的糖比给自己的多,心里有点不高兴,但这不高兴,他并不敢表现出来,毕竟,他怕这个婶婶会像毛小英阿姨一样,无情的把自己赶走,并送进福利院嘛。
苏父苏母和小樱花,当然是厂部用车接来的,苏母为了给闺女省一顿饭,特意在家吃了点苞米面糊糊,赶着一点多才到家属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