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谭老师在半路上等着我,我老远看见谭老师站在一棵槐树下,向北望着。我不敢上前,一种撒丫子想跑的念头涌到脑海,她叫住我,向这里移动;我看着谭老师骨瘦如柴,像那棵老槐树——不,她像一匹衰老体弱的马,谭老师走路好吃力。我眼角流出了泪,用手模下叫了一声:“谭老师”,就向她跑去,我真想喊一声妈,现在只有她最疼爱我,见谭老师伸出双臂,我受宠若惊大声哭着扑向她的怀里,把全部的冤屈从泪水中哭出来·······
我在谭老师怀里得到安慰,她向我问了好多好多事,我什么都没回答她,她搂着我的头,让我痛哭良久之后,她才把我松开,默默打量着我,她好像发现了什么,惊奇地随着眼珠转动,她的手撩起我的衣服,看着我身上红一块,紫一块的肉,她的眼帘也划出了泪·······
一夜之间,我吃胖了不少,可个子没长高。
“小杉子,你妈妈真打你。”谭老师怜惜的目光,使我不敢看她,我又被泪水遮住眼帘。
“嗯。”我点点头。
“好孩子,别哭,告诉老师,你昨天干什么去哪?”
“我和青山哥到河里······”我含着泪水把昨天的情况一五一十叙述一遍。
谭老师没责怪,也没吵我,她却耐心地教待我。
“别打燕子了。”
“我错了,谭老师······”我懊恼的说。
“认错就是好学生。”她小心翼翼地摸着我红肿地方,时而还问我疼不疼;谭老师真是好人:“燕子的爸爸是校长,你打他的闺女,他开除你,我们也惹不起他。好孩子,往后谁也不打了,好好学习······”
”顾小燕的爸爸是校长,我不上学啦!他非打我,我回去······”我不假思索地说。
“我给你讲情,谁也不打你。”谭老师沉默片刻又说:“你不上学啦,你可想写诗啦。”
“想,谭老师教我写诗,我要写好多好多诗,让谭老师看。”
“好呀,不上学咋能写诗,诗是文学作品里的精华,把这书里的字学会了,你就会写诗啦。”
“哪到什么时候?”我困惑地问“好孩子,听老师的话,慢慢我就教你写诗,我先把昨天学的课给你补上。”
谭老师的话安慰了我,她摘下我的书包,想掏我的书,她却吓得脸变色了。
“老师······”我惶惑地瞅着她。
“你的书包里塑料袋是啥?”谭老师诧异地问。
“我······老师······你怕蚰子吗?·······”我想起昨天昆虫装进我的书包里,我把它底朝天,都倒出来,在地上乱七八糟地躺着,但害虫有的死了,有的还活着。
我拾起书,本子等学习用品。谭老师捞我到那棵槐树下,开始向我补习功课了,她连语文也讲啦,比课堂上还详细、奈听······“谭老师,我爸说诗是最好的东西,唐朝的诗最多,都是人写的,我爸叫你教我写诗,大伯也会写诗,我也成为大诗人。”我要求道。
“是吗?张茂山,你爸也想叫你当大诗人,写的诗超过你大伯。”谭老师问。
“我一定超过大伯,现在就教一首你的新诗。”
“好,你可得听话,我教什么得学会,你经常学反义词、造句。”谭老师说着掏出一张纸教起了诗:石狮子石狮子脚下踩个大绣球,一对坐卧门旁在等候。
猥獕丑陋很凶猛,细观面相是假兽。
牛、羊静卧它面前,小孩把它当猴斗。
它离开高山舍亲人,坐上货车千里走,来到平原瞅乡邻,念念不忘它是块石头。
谭老师教了几遍,我还没学会,这时王洪生来了,谭老师捞着我俩走向高寨学校。
随着表针的移动,上午最后一遍铃响过。放学了,同学们像潮水一般涌出校园,但我没有往常的习惯,却跟着完老师走进他的办公室。没料到,只打了班长,却给我惹下那么多的麻烦,我像个犯人处处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