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着寸缕的身体在他怀里瑟瑟发抖,俊美高贵的面容被疼痛浸染得楚楚可怜,哼哼唧唧的声音活像一只被踩了爪子的猫,充分激发人的残虐心,直想压在身下做到他哭泣哀求,然而……江楼深吸了几口气,压下蠢蠢欲动的热潮……恋爱中的人都是温柔而体贴的,杀鸡取卵的作法不符合可持续发展的原则,而且,害得小王爷因为承欢过度而犯下谋杀亲夫的罪名可就不好了。
灵活有力的手指揉捏着僵硬的肌肉,慢慢拉直了他的腿,逼到几乎喘不过气来的剧痛很快消散,李昭棠坐起身来,试着曲了曲腿,松了口气,咕哝道:“真是浑帐……”
江楼很卖乖地凑上前去邀宠,嬉笑道:“还是你相公我厉害吧?”
李昭棠见害得自己如此狼狈的罪魁祸首居然还有脸邀功请赏,当下气不打一处来,再加上被那一句“你相公我”刺激得不轻,他狠狠推开江楼,扯过衣服胡乱披在身上,咬牙道:“我若再让你做那禽兽之事,我就不姓李!”
说罢,他跳下溪石,气冲冲地往小屋方向走,还没等江楼跟上去温言抚慰,李昭棠突然“哎哟”一声跌倒在地,当相公的那位赶忙上前扶起,见李昭棠皱着眉疼得说不出话的样子,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怜惜……
真可怜,又抽筋了。
没精打采地往灶底添了块木柴,锅里的黄豆炖排骨滚得正欢,散发出浓郁诱人的香气,江楼丢了几颗洗净的萝卜缨进去,盖上锅盖,继续作有气无力状,懒洋洋地扇着火。
原以为李昭棠那晚的诅咒发誓只是一时羞愤随口说说,谁知那小鬼居然铁了心要贯彻实行,死活不肯再让他碰一下,哄骗色诱都不行,碰了一鼻子灰的江楼为保住自己身为攻方的福利,开始采取软磨碰泡的战略,每天变着花样烹制美味而补钙的食物,并且试图用自己大学时低空飞过的哲学原理洗脑李昭棠:你抽筋是必然的,而在我们OOXX时抽筋则是偶然的,我们不能因为小概率事件的发生就否定了OOXX的重要性,要知道我们OOXX只是导致你抽筋的外因,外因是通过内因起作用的,内因决定了你抽筋的必然性,那就是……你缺钙,所以我们要找到事件的主要矛盾的主要方面……补钙才是王道,而适度的运动,特别是某些对场地器材需求很少的、能充分调动情绪的、帮助保持肌肉的弹性及延展性的、可以达到出汗排毒目的的、纾解年轻男子正常生理需求的、带给参与双方无限感官乐趣的全身运动是不可缺少的,简而言之,OOXX,是绝对有益身心健康、应当积极大力实行的!
李昭棠听得云里雾里,似懂非懂,险些被天花乱坠的一席话绕昏了头,好在他及时勘破了江某人色欲熏心的本质,在一双狼爪摸过来时迅速拍开,冷哼道:“真有那么好,你倒是让我做一回。”
吃了五谷想六味、越吃越爱吃的江小攻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这第一要怪他过于麻痹大意,想当然地把李昭棠归类为安全无害的万年小受;第二则要怪祖国文化博大精深,同音字太多……江楼色眯眯地朝李昭棠凑过去,笑道:“小棠想‘坐’,我还求之不得吶!”
李昭棠先是神情一振,随即意识到沟通有误,此“做”非彼“坐”,当下恼羞成怒,一脚踹过来,吼道:“滚!”
啧、啧、踹人的时候怎不见他抽筋了?补钙效果还是很明显的嘛!
……常看看国足就知道补钙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往大了说是事关民族尊严,往小了说影响个人性福,自己天天变着花样给他补钙,李昭棠非但没有感激涕零以身相许投怀送抱自荐枕席,居然还把待遇降低到摸摸啃啃抱抱都不提供,真是……很没良心的小混蛋!
臭着一张脸又添了块木柴,持续郁闷中的江楼浑身上下散发出“闲人勿近”的气息,而那个谷中唯一的“闲人”兼此次小攻郁卒事件的当事者,刚从后山摘了一捧桃子抱在怀中,一边啃一边晃晃悠悠地往木屋走。
风中飘来令人垂涎的香气,李昭棠吸了吸鼻子,咽下一口果肉,加快脚步朝灶间跑去。
他自小钟鸣鼎食,尊贵荣华,早吃腻了山珍海味,也过烦了时时端架子拿腔调的生活,反倒是粗糙简单原汁原味的饭食更让他胃口大开,虽然从高高在上的小王爷猛地跌到隐匿山林的草民百姓,心理落差一时调整不过来,好在清幽自在的山中日子让他心情松快,诸多新鲜景致吸引了他的全部心思,李昭棠基本上很难有时间自怨自艾叹晚景凄凉,只有在面对江楼时,才会表现出类似国家高级干部退休离位后的心态:敏感,失落,脾气大。
钱权两失不说,人还被他压在下面……虽然以前就被他压在下面……
被他压在下面不说,还要时时受他言语戏弄……虽然以前那厮就以戏弄自己为乐……
受他言语戏弄不说,近来那浑帐简直肆无忌惮完全把老虎当病猫……虽然以前……
新仇旧怨被那晚的尴尬事以及那句“你相公我”引得尽数出笼,李昭棠越想越不是滋味,心想自己向来在风月场中无往不利,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多少绝色少女少年在他身下欲死欲仙,自打碰见那个煞星,居然一直被压在下面翻身不得,而且压他的那个浑帐竟然天经地义般以夫君自居,教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以前是被他花招百出诈唬得乖乖顺从,又怕闹出去脸上挂不住,现下既然远离了尘嚣,又注定要长相厮守下去,有些帐,他得慢慢和他算。
再一次加强了自我催眠和心理建设,李昭棠推门进了灶间,江楼盛了一碟汤凑到唇边尝味,见他进来,又添了一勺,笑吟吟地递过来,道:“尝尝看,小心烫着。”
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李昭棠也懒得伸手去接,干脆就着江楼的手一口口抿干了汤汁,末了意犹未尽地舔舔唇,道:“还行。”
江楼自动把那句“还行”代换成“绝顶”……对于一个嘴比蚌壳还硬的人,你是不能要求太高的。
抢过李昭棠手上啃了一半的桃子,把它当成面前那人,狠狠地咬了一口,江楼笑嘻嘻地赞道:“好甜,和你一样。”
李昭棠嘴角抽动了一下,把怀中的桃子丢入灶边的果篓中,挑起一双桃花眼,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江楼。
身高与他相仿,体型基本相同,长相属于白面书生的那种斯文俊俏,一头半长不短的散发添了几分野性,剩下的,就是一肚子鬼主意和满嘴的浑帐话,这样的人,要压倒应该也不难……反正,他是豁出去了!
江楼那根粗钝的神经还没有觉察到危机的前奏,他皱皱眉,手指尖轻触李昭棠的腮畔,问:“这是怎么回事?”
白皙的皮肤,多了几道红红的抓痕,一直延伸到耳下,李昭棠又抬手抓了抓,不以为然道:“摘桃子的时候沾到毛了,有些痒。”
“不许乱抓。”江楼拧了块湿巾轻轻擦拭,嘴唇凑了过来,洒下一路碎吻,低喃道,“抓红了,我可是会心疼的。”
“嗯。”李昭棠习惯性地应了一声之后,才发现自己居然已经对他服帖到这般地步,一张脸又开始泛红,三分羞三分恼,再加三分隐隐的期待。
意外的是,江楼的唇流连片刻,却放开了他,将剩下的半只桃塞回李昭棠手上,转身朝灶台走去。
浓浓的失落感涌了上来,李昭棠闷不坑声地啃咬着手上的桃子,为自己几乎再一次沉沦而气恼不已,暗自起誓一定要在床第之间翻身作主!
江楼那粗迟钝的神经依然没有觉察到危机的升级,他放开李昭棠的原因很简单……
溢锅了。
“软骨也要啃干净哦!”江楼把李昭棠讨厌的黄豆和葱丝挑出来,往他碗里堆了小山高的排骨,配着芹菜油菜胡萝卜,李昭棠连话都顾不上说,只管抱着碗埋头猛嚼,啃得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