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氏一想是这么个理,忙着往前头去了,走到半路想起有些话自己不好说,就又绕过去找着二夫人李氏:“三弟妹的侄儿和侄儿媳『妇』来探望她,她病得起不来身,咱们若不去帮忙看顾着,难免让人说闲话。”
李氏知道她是个什么意思,却难得有这种机会埋汰田氏,便笑道:“大嫂说得是,婆婆病着,咱们很该去帮帮老三夫『妇』才是。”又挑剔道:“你说这田均也是的,难道咱们家没有老人吗?居然就只来看他姑母,却忘了咱们老太太。老太太真是白疼了老三夫『妇』,全然没个人把她放在心上。按说,是老三的小七把老太太气成这个样子的,就该他两口子去伺候,他二人却都躲起来装病,真是让人心寒。”
唐氏但笑不语,偶尔添一把柴火挑唆两句,妯娌二人走到三房所居之处时,话题已经从三房不孝顺、多拿多吃多占、无情无义、冷血自私、拖累全家人,转到了当初田氏是如何算计安九、田均和张欣就是一对不要脸的『奸』夫****上头去了。
李氏小声道:“大嫂,不是我爱说人是非,但这猫儿就是爱偷腥,狗就是改不了吃屎,这张氏婚前能和田均勾搭上,这婚后当然也能和别的男人勾搭上。那个接种生子的事儿,不管他们家怎么遮掩,我都是相信张氏能做得出的,这女人多大的胆子啊?必须是她做的。三弟妹也真是的,居然让这种不干不净的女人上门,也不怕带了晦气来。可怜九侄女,真是投错了胎。”
提起不知所踪的安安,唐氏不舒服地拿起帕子按了按嘴角:“扯这个做什么呢?我们也不是不管她,只是她娘那个样子,咱们家又是老太太做主,我们也是爱莫能助。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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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惊觉自己犯了忌讳,就作势轻轻打了自己的脸一下,笑道:“看我这张大嘴。走走,看热闹去。大嫂哇,三弟妹的娘死得早,有些事没人教她,咱们可得教教她。”
唐氏心领神会,微笑着点点头:“咱们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不能叫她犯错而不自知。”
田氏正握着张欣的手痛哭流涕:“安悯那个孽障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莫名其妙就跑到安家门上去闹腾,他不懂事,小厮们难道也不懂事吗?小厮们拉不住他,家里的大管事也拉不住,劝不住?我就说,这事儿有蹊跷,有人看不惯你安怀表弟有本事,看不得咱们日子过得红火,故意挑着闹事,想要害你表弟。我们倒霉了,他们就爽快了,撺掇你姑父和我生分,也不知他们能捞着什么。”
张欣同情地安抚她:“快别哭了,我一段日子没上门,姑母竟然就消瘦如许,您也是,表弟找不着,怎不使人去和我们说一声?就算是我们家里没法子,我也可以去求我父亲和哥哥他们,他们办法多……”
正说着,就听李氏在外头冷笑道:“唷,大嫂,看来我们来得不是时候,打扰了三弟妹和娘家人诉苦呢。我看,咱们俩也别进去讨人嫌弃了,大嫂和我还是去把家里的刁奴抓起来拷问清楚的好,问问他们都是听了谁的吩咐去害七侄儿。省得咱们白白给人背了黑锅。”
唐氏淡淡地道:“少说两句,别给人看了笑话。”这二人嘴里说着生气,脚下却是半点不停,直接走了进来。
田氏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只恨下头伺候的丫头婆子没眼『色』,居然让李氏和唐氏就这样闯了进来,张欣也是好烦,李氏和唐氏来了,就意味着她不能就安怡的事和田氏通气。正想给田氏使眼『色』,示意田氏赶紧把这二人打发走,李氏已经把目光转到了她身上,皮笑肉不笑地道:“这不是田大『奶』『奶』么?有一阵儿没见着你了,听说你病了,咱们也不好上门去瞧你。这是病好了?”
第407章 至亲骨肉
(筋疲力尽地送上第八更)
张欣曾经也是经常明里暗里嘲讽惯了人的,焉能听不出李氏这是在讥讽她前段时间的“借种生子”事件?气得肝都疼了,偏还不能就此和李氏闹起来,只能硬生生将这口气咽下去,化作对安怡的十万分仇恨。想要回李氏一句话,却是实在开不得这个口,幸亏一旁的田均及时笑道:“多谢两位夫人的关怀,拙荆好多了。”
李氏的目光从田均脸上扫了一遍,又落在张欣脸上,似笑非笑地作势那帕子按按唇角,挨着唐氏坐下来,摆出一副长辈的样子道:“虽然好多了,看着还是瘦,正该在家里好好养一养,不要出来吹了风。”
很明显的逐客令,张欣何时受过这种腌气?当下柳眉倒竖,挑起眼睛看向李氏,将要冷笑着回击之时,田均已经握住了她的手,笑嘻嘻地同李氏道:“夫人真是热心肠,只是总在家里坐着,再好的人也会闷出病来。何况这亲戚不能不要,多个人就多条路子,是不是?”
他好像是在说安悯的事,其实是在警告李氏不要得罪了张家。李氏撇撇嘴,端起杯子喝茶:“贤侄倒是疼媳『妇』。”
田均厚着脸皮含情脉脉地看向张欣道:“可不是么?”
还没见过谁戴绿帽子戴得这样欢乐的,李氏差点吐了,忍受不住地捂着嘴和唐氏道:“老夫人那里恐怕离不得人,我去瞅瞅。”
李氏可以走,唐氏却不能走,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安侯府这艘船在三房手里翻了。幸亏她口风紧,没有和张欣扯破脸皮,也就能坐在那里和张欣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张欣眼看着唐氏有誓将凳子坐穿的势头,干脆起身道:“许久没来看望老夫人了,还请夫人陪我走这一趟。”
唐氏只管盯着不让她使坏,对田均不那么防备,也就从了她的愿。屋里只剩下田氏姑侄二人,田氏也算是看出些名堂来了,便道:“说吧,什么事?”
田均斟字酌句地将安怡的事儿说了,田氏惊得出了一身冷汗,颤抖着道:“玄一真人真的这么说?不怪得我第一次见着那丫头,就觉得她真是像极了……”上牙磕着下牙止不住,“怎……怎么办?”一下子想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安悯,不由心都碎了:“安悯一定是落到她手里了剑灵txt下载。”
田均打着小算盘,宽慰她道:“不见得就是她动的手,那几日她不是没出门么?这样,姑母先设法去白老三那里把那封信弄过来,咱们手里攥了她的把柄,或是先哄着她把表弟这事儿给放过了,或是要做其他什么都好。”又贴到田氏耳边轻声道:“实在不成,就只管推到张氏身上去!”
田氏长这么大,还从没听说过有这种匪夷所思的事发生的,可又真的觉得实在是像,越想越害怕,忍不住哭了起来:“确实就是张氏出的主意啊,当时我也不过是觉着肥水不流外人田,想要成全侄儿你,也顺便拉拔娘家一把。若不是张氏,我们哪会起那个心?”
田均的心定了:“就是这样,我们都不知道,也没参与,是事情发生了才不得不睁只眼闭只眼的,不然我们谁又能惹得起张家呢?”想到自己之前在盘龙寺时和安怡说起,自己的前妻跟人私奔了的那一席话,忍不住悄悄为自己的机智竖了个大拇指。所以嘛,要做一件事,就要从头做到底,他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张欣没能见着安侯老夫人,堵了一肚子的气匆匆回来,见田氏面上犹有惊恐之『色』,心知田均和她说了,便上前握住田氏的手一语双关地道:“我们是至亲骨肉,不管遇着什么事,总要一起共度难关的。”
田氏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张欣出了安侯府,眼见前头一座宅子有人在给大门刷上朱漆,有人在粉刷院墙,有人在修剪大树,人进人出的好不热闹,不由奇道:“谁家要搬到这里来了?”
“还能有谁?圣上赐给安保良的宅邸就在此处。”田均隔窗看着这座四进的大宅子,心情真正复杂极了。有些事匪夷所思,可它就是发生了。
一辆马车从街那边驶过来,堪堪停在正在修缮的宅邸前,训练有素的青衣小厮拿了脚凳放在车前,能干利索的婆子含笑上前打起车帘,又黑又瘦的安保良穿着四品官员才能着的绯袍,志得意满地率先下了车,踱着方步稳稳沉沉地进了宅子。接着一只莹白的素手伸了出来,婆子恭恭敬敬地将素手的主人扶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