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怡顿时无语,没好气地道:“你快走吧!”
莫天安微笑着走远,安怡听见他开始唱歌,唱的是一首她从未听过的苍凉古调,隔得太远,她听不清歌词,却被感染到心酸难忍。
如果她先遇到他,会怎样?如果她拒绝的人是谢满棠,又会怎样?安怡没有继续往下想,“如果”本身就有太多的可能『性』,会越想越复杂,越想越不得安生,所以干脆不要如果。
薛氏和兰嫂一道找了过来,看到安怡平安无事便松了口气:“我听说三老爷到处找你,又是喝了酒的,很是担心。你没遇到他吧?”
安怡想起在雪地里打滚大哭的安保凤和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的安怀,心情很好地道:“没有。”
“礼数尽到,我们也差不多该走了。”薛氏如同牵小孩子似的牵着安怡的手往外走,和她商量:“你平婶娘知道我要替你准备嫁妆,愿意把替素心准备的东西先给你应急用,我觉得不太好,毕竟有些东西是花钱也弄不到的,但她很是热情,不要好像反倒不好,你怎么看?”
族人想要依附,便要拿出诚意,替人解决燃眉之急便是最好的方式了。平太太那样精明强干的人,即便是很希望得到安保良的支持帮助丈夫登上宗长之位,也不会耽误了自家女儿的终身大事。安怡道:“既然婶娘是诚心诚意的,那就收下吧,只是要记得改个时候寻了好东西回赠。”
薛氏想起安怡这门好亲事,所有的坏心情都没了:“早前你祖母就托人给你买了个庄子,等媒人上门后我们就去看看吧。”
第504章 理由
媒人上门后的第二天,是顺天府为安九掘坟起棺的日子。一如既往的,做这样的事,通常都是选在正午阳气最盛的时候。这么重要的时刻,安怡不能不去。
当然,对着安家其他人她是不敢说自己要去做什么的,实际上以她卷入流言这么深的情况下,她也是不太适合去的。因此她换了男装,戴了斗笠骑着马,远远地站在远处看。
她还是第一次来到自己的“长眠之地”,田家的祖籍不在这里,祖坟当然也就不在此处。她没有儿女,又不得公婆丈夫喜欢,就连死了,棺椁里也是其他人占着,因此她没有享受到被送回田氏祖坟的待遇,而是在京郊就近选了一块坟地掩埋。
地方么,当然说不上好,不过堪堪过得去而已。安怡懂不得风水,却听见围观群众里有人低声指点:“果然是有猫腻在里头的,谁家埋人会埋在这种地方?这是镇压之地,表面看着风光向阳干燥,地底下却是有暗流的,你们瞧着吧,棺木一准儿已经被水泡得腐朽不堪了,更别说里头的人。”
就有人嗤笑:“镇压谁呢?我看这是没镇压着冤魂,反倒镇压着自己了吧?”
衙门里开棺验尸自有一套程序,京城的老百姓们最爱的就是这样的热闹,升官发财、金榜题名都比不过死人吵闹,家破人亡更令人感兴趣。
安怡听见有人提起了她,然后就有人和那人使劲儿地吵,无非是为她正名,说她是个好人。那个人口口声声都叫她“小安大夫”,可见是她的病人。先前还只有一个人替她辨争,接着为她说话的人就渐渐多了起来,说闲话的人则讪讪地认了输,转而去骂田均和张欣这对『奸』夫****。
这个世界不是全然那么好的,却也不是全然那么坏的。有坏人,就有好人,有付出,总能看到些许回报。这给了安怡些许温暖,她安静地站在人群之后,往前眺望。
棺材已经起起来了,果然如同之前闲谈那人所言,不过短短六年的光景,已经腐朽不堪,基本看不出原来的样貌。地下果然是有暗流的,这具棺材在入土之前也许光鲜亮丽,但经过这么多个日夜的浸泡,好不到哪里去了。
田均和张欣被押了过来,有人问田均:“这是田安氏的棺木么?”
田均把脸转开,一言不发无限规划局免费阅读。就有人用力踢了他一脚,大声喝骂,他十分不情愿地轻轻点了头,随着他点头的动作,他脏污散『乱』的头发垂下来盖住了他的半张脸。安怡看不清他的神『色』,却能体会到他的心情,想必此刻是他这一生中最为美妙的时刻。
又有人问张欣:“是这里么?”
张欣轻蔑地道:“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埋的。”她穿着粗布囚服,瘦得像一只鬼,声音粗哑如鸦,头发胡『乱』绾成一个简单的髻垂在脑后,脸『色』苍白瘦削没有一点活气,唯有一双凹下去的眼睛幽幽的闪着鬼火,狠厉地四处张望寻找着熟悉的身影。
安怡便知道,她使人花钱送进去的那些汤『药』终究起了作用,而张欣也的确还舍不得死,所以张欣虽然还没有完全病愈,终究也还是挺过来了。活是活过来了,可惜张欣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痛楚叫做生不如死。
其他人当然没能看见狱卒是怎么对待张欣的,但她的确是跪倒在了泥地里,痛得老半天都爬不起来。这时候衙役再问她话,她便乖顺地点了头,脸『色』越发青白。
**的棺木被打开以后,安怡没有靠近,但她能听见前面传来的惊呼声:“这也太寒酸了吧?什么陪葬都没有。都坏掉了,还能查出来是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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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王司业父子面『色』沉重地走了进去,和仵作低声交谈,接着安大老爷和安怀也阴沉着脸赶来了,衙役开始轰赶围观的人。
众人很是不满意,凭什么不让他们看热闹呢?这样的热闹真心一年难得见着一回。而且正是关键时刻,却不让他们看了,真是不道德。
安怡不可能靠近,也不可能花钱去打听,其实棺木里的人究竟是谁,她也很好奇。或许真的是曾经贴身伺候过她的丫头,也可能是不小心知道了田均和张欣的秘密的人,还可能是从外头花钱弄来的无名女尸。
但不管怎么说,这个人若是冤死的,那么凶手必将付出代价。有王司业在此全程盯着,安怡就不想再呆下去了,她将头上的斗笠压得更低了些,调转马头,迎着京城方向走去。
她花了小半个时辰才绕出泥泞的小道,走上官道。厚实平整的官道让她紧张的心情防松了些,她防松缰绳,任由马儿自己走着,日光透过厚重的云层洒落下来照在她的身上,烤得她浑身都暖洋洋的,她觉得又舒服了点。
一辆马车从后头跟上来,不紧不慢地一直跟在她的身后,安怡顿生警惕,扬鞭跑马,那马车却也跟着快了起来,她便又放缓了速度,马车也跟着缓了下来。如此两次过后,安怡打算夺命狂奔,却听见后头有女子压抑着声音喊道:“我们是蜀王府的,你别怕。”
安怡回头,看到湖月将车帘拉起,『露』出朱侧妃那张美艳无双的脸来,便放缓了速度,冷漠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