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只是把你们关起来而已,若是再满口谎言,那本王可就要学学皇阿玛的做法了。杀了你们,皇阿玛顶多骂我一两句罢了。而你们,不但自己葬送了
性命,被皇阿玛知道你们曾经还如此羞辱本王……呵,你们的九族,人多吗?”
话音刚落,原本还在挣扎的人瞬间不动了,十分乖巧地被马佳氏·安宁带人从地上拽起来如死狗般拖走。
苏培盛暗自庆幸自己先前足够清醒,没有多嘴。
“去下一处供饭的地方。”
苏培盛心有疑惑,但仍低下头迅速答道:“嗻。”
实不相瞒,其实许雯雯先前哪怕已经发现了各种不对的地方一直压着没吭声,也不过是觉得这些人最起码应该有一点底线吧。被自己杀鸡儆猴了最起码能夹着尾巴做人吧?哪怕坚持不了太久,三四天总行吧,总能坚持到自己通过他们将那些富户叫出来坐一起谈谈话,再将这群官员拖下去,然后让那些富户老老实实配合工作吧?
可惜,自己还是太心善了,太想当然了。
一群借着水灾发大财的贪官污吏能有什么底线?他们本能地会贪钱,会向着有钱的富户,会不要任何面子尊严地来讨好她这个王爷。如果自己真的是个对民间一无所知的王爷,那她说不定就会信了他们。然后,这里的工程就可以圆满完工了。
负责这个工程的自己得到皇上的夸赞,这里的官员得到政绩挣了钱财,史官将这一段历史写在书上,康熙为了治理浑河做出的努力将青史留名。所有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除了,这里的百姓。在史书上压根不会出现的,此刻正站在挽起裤腿站在冰冷的河水里将淤泥清出来的百姓。
当康熙来视察这里的时候,只能看到被加高、加固的河床,说不定还会感叹上一句朕终于不用让浑河的百姓再经历水灾了。可其实,他当初下定决心,想要让这里的百姓不再受灾的那群百姓,大多已经葬送在了这条冰冷的河里。
没有人记得他们,包括和自己在一起熬夜制定了计划的自己和冯静。在写计划的时候,她们意气风发,在纸上挥斥方遒地写下应该组织当地的人用多长时间来清理淤泥,又应该让这些人如何快速地在夏汛来临之前加高河堤。那感觉似乎是她们在玩一个模拟器,只要不停地加点,就可以有数不清的人出现做事。
他们吃什么,穿什么,生病了该怎么办,没有人会去在意。
许雯雯收回自己的视线,将自己在车上写的信收回交给苏培盛,让他带回太原让驿使曲夏带上所有的信即刻回京。
随后,许雯雯抬脚来到了供饭处,果然只看到了几桶清粥。
流经山西的浑河经过的每一个县上都有单独的供饭点,许雯雯坐着马车匆匆赶了一整天,盯着每个县里的供饭点在今天都重新熬煮了粥后才离开,回到首府太原时天已经大黑了,许雯雯的府上很是亮堂,人很多,但府上却安静的厉害。
“那些官员都从哪里来的?”
“回四爷的话,站在最前排的是太原府的官吏,午时那些官员被四爷您下令抓起来后,这些官员就是山西这边官位最高的人了。后面的是各个县的官吏,好几个县的县令亲自过来了。听小云子说,四爷您刚派人把洪浦那些人抓起来后这太原府剩下的官吏就都来府外一直站着等四爷您回来了。”
“是吗?”许雯雯问了一声,不需要苏培盛的回答继续道:“烧点热水,我要沐浴。”
“嗻”
府外站着的人眼睁睁地瞧着雍亲王进了临时住的府邸,以为很快就能被雍亲王召见了,不想还是又等了一个多时辰,雍亲王身边的总领太监苏培盛这才出来叫他们进去,说是雍亲王要见他们。
“奴才见过雍亲王。”
众官员齐刷刷跪了一地,原本还算大的正房一下子变得拥挤了起来。
许雯雯没叫他们起来,坐在桌子前慢条斯理地喝着茶,将雍亲王的架子摆了个十足。
在将洪浦那些人关起来之前,许雯雯以为他们能最起码做上一两日的表面工程,在给康熙写信的时候便定了要拿他们做筏子那些富户再出钱出粮,不过这一天顺着河流坐着马车走下来许雯雯便意识到自己对当地富户的滤镜受到了后世眼光的影响,忘记深究一些事情了。
许雯雯将手中的茶杯轻轻放到了桌子上,“那些当地富户捐的钱粮难道不够用吗?到底是他们其实没有捐,还是已经捐了但是被你们私藏了?再或者,是给你们拿了些金银收买了你们?这几日在河里疏通河道的人里面有没有当地富户家的人?所有参加劳役的人该不会都是百姓吧?”
“不用回答,本王说,你们听着。”
“浑河工程不是面子工程,是为了让山西境内因为浑河而引发水灾一事断绝,每一个人都应该站出来为这次工程出一份力。”许雯雯的视线变得锐利起来,“记住,是每一个人,包括本王。”
“从明日开始,本王会去到任何一处治理浑河的县内,那里的百姓吃什么,本王就吃什么,他们怎么挖淤泥,本王就下水怎么挖。”
“送去京城给皇上的信已经在路上了,也许不到二十日,京城来的人就要带走本王关在监狱里的那些人。希望在这些天内,你们这些人不会是下一个被关进监狱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