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边天空渲染着玫瑰色的晚霞,昏黄的日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炊烟四起,绚丽烂然,叽喳的小鸟儿钻进树林里,传出婉转的叫声。
顾母挎着篮子,坐在溪边青石板上,弯下腰清洗竹篮里的蔬菜。这个时节,草长莺飞,虽然没有黄瓜番茄之类的家常菜,但是地里的韭菜、白萝卜和莴苣是不缺的,老伴和儿子们辛苦一天,顾母盘算着今晚改善一下伙食。
“顾大婶,还没做饭呢?”她抬头看去,村里王家小媳妇背着竹篓走过来,看着她被压弯的身腰,顾母甩甩手,快速走过去,替她分担一些。
村子前面有一条弯曲的小河,好似月牙一样,村里的人都称之为月河,月水村也是因此而得名。月河养活了村里几代人,平时洗衣服,洗菜,天热时来这里挑水浇地,更严重的时候,也是靠月河的水度过旱灾。
“还没呢,马上就回去”,顾母把手中的竹篓放在水边,回到自己的石板上,继续手中的动作。王家小媳妇也从竹篓中拿出山上挖的野菜,家里人多,地里菜少,每天都要上山找野草补贴家里。
手里快速的清洗着,王家娘子开了口:“顾婶,我听说,镇上书院要举行入学考试,我那侄儿临时抱佛脚,现在正在闷头复习。”
顾母嗯了一声,没有其他回答。
当今朝廷政令通行,圣上最重德才之人,大力提倡幼童入学读书。月水村虽只是一个小小村庄,但地处中原,粮产丰富,距离云阳镇也只需大半个时辰,因此家家户户温饱之后,都会将孩子送到求知学院。
镇上的孩子离得近,一般六岁入学,而村里的孩子则晚一些,都是八岁入学。通过入学考试,学生划分不同进度等级,才能真正读书。
“那小子混的很,整日贪玩。肯定比不过你家三郎当时的成绩。”王娘子又开了口,顾家三郎入学时考了第一,书院里的夫子连连夸赞。
谈到自家儿子,顾母露出了笑容,“考不过他是正常的,不要给你侄子太大压力,考不了第一名,二三名也不错嘛。”
王家娘子噎了一下,不是人人都像顾三郎那样,可以轻轻松松考个前几名!“婶子,三郎如今身子如何,可能继续入学?”她好奇的向顾母打听。
本来满脸笑容的顾母收敛,露出一抹愁丝,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看情况吧”,站起身来,手中的竹篮滴答着水滴,里面的韭菜绿油清翠,白萝卜浑圆晶莹,“我回去做饭,你也快点回家吧”,顾母踏着晚霞回去,明天又是一个艳阳天。
月水边的王娘子摇了摇头,顾家三郎名为驰,八岁入学时考了第一,夫子知道他家贫,为此还免了束脩。
本以为顾驰是块读书的料子,可惜,入学不到一个月受了风寒,自那以后身子骨就不利索,整日连屋子都出不去。去年休了学,今年怕是还要休学。本以为是个命好的,如今看来,却是看走眼了。
没多大一会儿,天色昏黄,王娘子停止思绪,背起竹篓回家,满篓的野菜洗去泥土,背上的重量轻减一些。
灶台边的顾母,韭菜切成半指长,白萝卜切成丁,从盖着白布的竹篮里摸出两个鸡蛋,想了想,又拿出两个,准备做个鸡蛋羹。
往烧热的锅里滴几滴油,拿起刷子沿着锅底刷一遍,在锅热的时候,赶快倒进鸡蛋,搅拌几下,放进韭菜,一会儿就出锅。没有浪费锅底的油渍,又把萝卜丁放进去,锅边贴了几个玉米饼,成人巴掌大小,焦焦脆脆,香甜的很。另一个锅炉里金灿灿的玉米粒翻滚着,咕嘟咕嘟冒泡。
外面还有一丝光亮,家里人都回来了。院门口桃花树下,摆放着石桌板凳,大丫帮着摆放碗筷,二丫坐在石凳上啃着萝卜快,大宝最不省事,直盯盯的看着那盘韭菜炒鸡蛋,嘴边水滋滋的一片。
饭菜已经摆齐,一家人坐在桌前,聊着天,等着顾母上桌。
屋子里出来一个人,眉目青涩,依稀可见以后的俊挺,简单的天青色衣袍,穿在他身上格外修长。十岁的年纪,却比同龄人高出一大截,只不过面容有些苍白。
“三郎,怎么出来了?”顾母赶快放下手中的碗盘,几步走过去搀扶着他,不放心的摸摸他的手和额头,还好,不是很冰凉。
“娘,放心,我没事。好久没出来,和你们一起吃饭。”顾驰坐在石凳上,笑着安抚她。
顾母赶快回房拿出衣袍和坐垫,看着儿子加了一层衣服,又把坐垫放在凳子上面,这才安心。
顾驰面前摆着鸡蛋羹,韭菜里的鸡蛋也大部分被顾母夹进碗里,他失笑一声,从小娘就疼自己,生了病之后,家里好吃的更是为自己留着。
看着眼巴巴的几个萝卜头,顾驰拿起勺子,一人碗里分一点,顾母没有制止他,三郎的个性,不是吃独食的那种人。
“你们小的时候,爹娘忙碌,都是小叔每日看管,给你们买糖块,带你们摘果子,现在还把鸡蛋分给你们吃。大丫,二丫,大宝,长大后要好好孝敬小叔,知道没有?”顾母开口。
在家里,奶奶是最厉害的那个,爷爷和爹娘都要听奶奶的话。三个孩子连连点头,“小叔,等我长大后给你卖肉吃”,“还有我呢,小叔,以后我给你买衣服穿”
顾驰笑了笑,“快吃吧”,仔细擦拭二丫嘴角的饭渍。
听到大宝那番话,本来吃的正香的小苗氏没了胃口。
第2章第二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