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排副。”邓宝光虚弱地道,“我不行了,你犯不上。”
“排长你能行!”叶孝先道,“相信我,你一定会没事的。”
“叶排副。”邓宝光语气异样地道,“再不放我下来,我就开枪了。”
叶孝先急抬头看时,只见邓宝光已经举起花机关对准了自己眉心,叶孝先顿时神情惨然,无奈地将邓宝光放了下来,邓宝光惨然笑笑,以微弱的语气说道:“叶排副,你不是想知道我的老排长是怎么死的吗?”
叶孝先先是摇头,旋即默然点头。
邓宝光叹了口气,道:“就在江浦战场,老排长为了救我被鬼子的大炮炸成重伤,我非要背他回去。结果他就开枪自杀了,临开枪前,老排长跟我说,警卫排就交给你了,现在我再把这句话转送给你,叶孝先,警卫排……就交给你了!”
“等一下。”见邓宝光真要开枪,叶孝先急道,“排长你快看,鬼子上来了!”
“鬼子?不能吧,炮击还没有结束,鬼子的步兵怎么就上来了?”邓宝光闻声回头,身后却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叶孝先趁机照着邓宝光的后脖子就是重重一肘,邓宝光顿时闷哼一声昏死了过去,叶孝先再次搭住邓宝光的胳膊将他拦腰背到了肩上,一边迈着沉重却坚定的步伐往回走,一边喃喃自语道:“排长,你能行,你一定会没事的!”
十五分钟后,叶孝先竟然奇迹般地回到了国军阵地前。
在几名老兵的接应下,身负重伤的邓宝光迅速被抬下了战壕。早有老兵扭头大吼:“卫生员,狗日的卫生员死哪去了?”
穿着白大褂,扎着羊角辫,提着急救箱的女卫生员喘气吁吁地冲了上来,先量了邓宝光的血庄,再翻看过瞳孔,最后才简单检查了腹部的伤口,这才舒了口气道:“血压正常,腹腔没有大出血,只有两处简单的贯穿伤,问题不大。”
警卫排的老兵纷纷向叶孝先竖起大拇指,新兵们更是佩服得不行,叶孝先却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旋即一屁股瘫坐在地,已经躺上担架的邓宝光忽然向叶孝先伸出手来,极为虚弱地道:“不抛弃,不放弃!”
叶孝先伸手与邓宝光紧紧相握,微笑道:“不抛弃,不放弃!”
不抛弃,不放弃,这是每个新兵在加入宝山旅时都必须宣读的誓言,新兵们并不知道这六个字的真正含义,老兵们也不会说。
可就在刚才,叶孝先懂了,这不是口头上的宣誓,这是融入骨髓的信任!
任何时候,任何人都不会抛下战友,任何时候,任何人都不会放弃希望。
叶孝先做到了。既便是在最绝望最困难的时候,既便四周炮火纷飞,弹片四射,他都没有想过要把邓宝光抛弃在战场上而独自逃命,也正是从那一刻开始,叶孝先就真正融入了刺刀营这个集体,也真正长出了刺刀营的硬骨头。
…………
半小时后,日军的大规模炮击停止了,只有零星炮击正向着后方延伸。
警卫排的官兵纷纷钻出防炮洞,开始进入阵地前沿的散兵坑,在3连的换防部队没有上来之前,警卫排必得偈钉子般钉在这里。
叶孝先冷静地将弹夹压进弹仓,然后翻身趴到了战壕后面。
透过翻滚的硝烟以及飞扬的尘土,隐隐可以看到百余名鬼子兵正以密集的步兵队列向着这边缓缓逼近,在鬼子步兵的散兵队列前方,还有两个黑乎乎的庞然大物,虽然还隔着几百米,但是巨大的引擎轰鸣声已经是清晰可闻了。
显然,这应该就是小日本的坦克了。
这一刻,叶孝先再没有丝毫的紧张。
此时的叶孝先,已经初步完成了从新兵到老兵的蜕变,虽然从经验和技能上看,叶孝先仍然只是一名新兵。比如他无法从炮弹的啸声大概判断炮弹的弹着点,更无法从炮声分辩炮弹种类以及距离,但是从心理上他却已经开始向着老兵靠拢了。
倏忽之间,阵地前沿响起了激烈的枪声,那是警戒阵地的排头兵在开枪示警。
正以密集队列前进的日军步兵迅速就向着两翼展了开来,变成了进攻型的散兵队列,在背方负责掩护引导的两辆九五式轻型坦克也迅速开始调整主炮射角,只听轰轰两声巨响,国军阵地最前沿的两个警戒工事顿时成了废墟,躲在工事里的四名排头兵也顷刻间化为了英烈碑上的两个名字!
日军堪堪进入机枪射程,国军阵地上的轻重机枪顿时就响成了一片!
日军也不示弱。当即趴到地上与国军对射起来,一边还召来掷弹筒反制国军的机枪,四辆轻型坦克更是肆无忌惮地边开炮射击边向前迅速突进,大有一举碾碎国军阵地之势,不到片刻功夫,就与后续步兵拉开了四五十米距离。
已经正式行使排长职责的叶孝先当即扭头吼道:“排头兵,上!”
又是两名排头兵应声而起,抱着炸药包就跃出战壕,冲向日军坦克。
“火力掩护!”叶孝先当即长身而起,端着冲锋枪向着前方猛烈开火,警卫排的全体官兵也纷纷跟着起身,手持冲锋枪向着日军猛烈开火,近百枝冲锋枪同时开火,密集的火力顿时打得后续跟进的日军步兵抬不起头来。
抱着炸药包的排头兵趁机迅速突进。
不到片刻功夫,两名排头兵就已经抢到了日军坦克近前,其中一名排头兵将炸药包往坦克履带上一塞再一拉引线,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那辆坦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