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粲只觉得脸上有些发烫,他自从重生到这个架空的三国中以来,就一直生活在锦衣yu食之中,毕竟luàn世已过,魏蜀吴三国虽然纷争不断,但总的来说,人民的生活水平有了很大的提高,而荀粲一直将享受当作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大约也是世家子弟的通病了。
不过荀粲一想到自己那个竹隐先生身份的字画已经在南楚炒到了天价,他就觉得底气十足,再不济他以卖字画为生,还是可以的吧?
荀粲厚着脸道:“化缘所得。”
诸葛芸抿嘴轻笑,风情无限,道:“化缘?这倒是新鲜,难道是从父兄那里化缘?”
荀粲感受到了诸葛芸那种隐藏在话语中的嘲讽,也不在意,毕竟他这时也常常在反思,从前世一个底层的小人物穿越成了顶尖的世家子弟,当然要先享受享受身份带来的特权了,明明出生在世家之中,为什么还要自食其力呢?
不过经过在蜀国路途上的见闻,看到有许多平民百姓连温饱都难以达到的生活状况,他便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这时他反问道:“不知芸道人是如何赚钱的呢?好清谈之人常以为钱财乃阿堵物也,实则没钱却根本无法潇洒存活于世间。”
诸葛芸脸上保持着温和的微笑,给人如沐chun风的感觉,在心中却开始对荀粲的观点表示赞赏,想要超脱世俗的话,就必须要有超脱世俗的本钱,她淡淡道:“我芸道人在成都城中的测字算命,可是一绝,每一测需百两,钱就是这么来的……”
荀粲心道当神棍果然是个有前途的职业,不过想到自己如今窘迫的经济情况,他不由真诚的问道:“芸道人,我最近云游已将钱财耗尽,不知在这蜀地我能做什么来赚钱呢?”
诸葛芸心中轻咦一声,看着荀粲那不似作伪的模样,心中升起一丝好感,无论怎样的身份,自食其力总是一件令人敬佩的事情,她这时却卖了个关子:“若你真想自食其力的话,可以到成都来找我算上一卦,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诸葛芸将她那摊子的地址告诉了荀粲,荀粲自然认真的记下,他觉得芸道人应该不会骗他吧……
荀粲与诸葛芸在良好的气氛中进行了随意喝酒jiāo谈,谈着谈着便又开始了一场谈玄论道的辨难,作为jing通老庄之道的两人,真可谓棋逢对手,却听诸葛芸发问道:“不知酒剑仙对《老子》第一十七章的‘功成身遂。百姓皆谓我自然’如何辨析?”
荀粲略一思考,便滔滔不绝道:“治人生,有所知见,驱使宇宙间事物之足相发明者,资为缘饰,以为津。所为法天地然者,不过假天地自然立喻耳。岂果师承为‘教父’哉?观水而的水之xing,推而可以通焉塞焉,观谷而的谷之势;推而可以酌焉注焉,格则知物理之宜,素位本分也。若夫因水而悟人之宜弱其志,因谷而悟人之宜虚其心,因物态而悟人事,此出之异想,旁通之歧径,于词章为寓言,于名学为比论。可以晓喻,不证实,勿足供思辨之依据也——芸道人以为如何?”
诸葛芸眼中闪过一丝异彩,心道这荀粲虽然风流好sè,不修藻饰,但在这老庄之道上的jing通还是毋庸置疑的,果然不愧是那位魏国的大名士何晏所欣赏的后辈,虽然心中赞赏,但诸葛芸嘴上却不落下风道:“我自然而曰百姓谓者,大人自知非己之本然。而养xing养知使然,不顺而逆,即法与学。大人或愚百姓而不自欺也,自然而然,即莫之命而常。盖未尝别有所法,或舍己而学。亦不自觉为‘教父’而供人之法与学也。”
荀粲道:“大人我自然,则习成自然。妙造自然。出人入天。人地天道四者叠垒而取法乎上,足见自然之不可几及。”
诸葛芸望着亭外已经停下的大雨,而夕阳下山,整个青城山都萦绕在一种清幽的氛围之中,她mo了mo光洁的下颚,淡淡道:“譬如水,孔子见其昼夜不舍,孟子见其东西无分,皆非老子所思存也。而独法其柔弱,然则天地自然固有不堪取法者,道德非无乎不在也。”
荀粲这时心中畅快,与这芸道人清谈,他的脑中忽然回想起了当日同周彻整夜jiāo谈的心境,这时他终于察觉到了对周彻那一份深沉的情怀,与周彻的记忆,终于不再是一段影像了,想到那个清丽绝伦,如同月宫仙子的周郎之nv,再对比这个温暖如太阳的芸道人,只觉得此二人之美,真是各有千秋,皆入神品。
荀粲心中思虑万千,嘴上却依旧侃侃道:“凡昌言师法自然者,以借譬为即真。初非止老子,其得失利钝,亦初不由于果否师法自然,故自然一也。人推为“教父”而法之,同也。而立说则纷然为天下裂矣。”
对于老庄之道的jing通,使荀粲在这样的清谈之中无往而不利,但这样的清谈,也只是小道而已,谁用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治国,必定会误国,它只能作为一种小众的爱好而存在,乃是上流社会装bi的不二法mén,这时诸葛芸正yu再辨,但却发现对面山中的令人惊奇的异象。
雨后天晴的夏日,夜幕降临后,在圣灯亭见眺望,只见远处山中光亮点点,闪烁飘dàng,开始时三、五盏,忽生忽灭,而后“圣灯”渐渐成百上千,山谷一时灿若星汉。诸葛芸这时没了清谈的心思,而是感叹道:“原以为‘神仙都会’是只是传说,如今好似真的看到青城山中神仙朝贺张天师时点亮的灯笼,真是美丽呐!”
荀粲心道这哪里是什么神仙,作为一个移动的图书馆,拥有几乎无穷的知识的他,自然明白,这只是山中磷氧化燃烧的自然景象……这就是穿越众的超前知识的优势了。
但荀粲嘴上却道:“芸道人你我可真是有缘,随意清谈,却能遭遇如此盛景,不过此时天sè已晚,贫道去也。”
荀粲提着酒葫芦与长剑毫不留恋的离去,姿态洒然,诸葛芸这时望着荀粲那潇洒的背影,然后再看看那山中“圣灯”美景,脑中除了“缘分”二字,却也真不知道如何解释这样的景象……
诸葛芸拿起自己的油纸伞,心跳莫名加速,然后她用手下意识mo了mo自己的脸,却突然发现脸上有些发烫,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嘟哝道:“这劣酒的后劲还ting大的嘛……”
随即一边观赏着“圣灯”,一边有些jing神恍惚的离去,也不知是在看“圣灯”,还是在回想某个恍如谪仙的身影……这世上,真的有缘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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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 狗眼看人低
正所谓“拜水都江堰,问道青城山”。
游过青城山,与其距离不远的都江堰自然也让荀粲感叹了一番古人的智慧,这都江堰乃是秦国时太守李冰所建,初期,都江堰名称叫“湔堋”,这是因为都江堰旁的yu垒山,秦汉以前叫“湔山”,而那时都江堰周围的主要居住民族是氐羌人,他们把堰叫做“堋”,所以都江堰就叫“湔堋”。
这都江堰对于成都的的农业非常重要,《华阳国志?蜀志》中记载:“旱则引水浸润,雨则杜塞水mén。”它保证了近三百万亩良田的灌溉,其规划相当完善,分水鱼嘴和宝瓶口联合运用,能按照灌溉、防洪的需要,分配洪、枯水流量。为了控制水流量,在进水口“作三石人,立三水中,使水竭不至足,盛不没肩”。诸葛亮对都江堰也非常重视,经常派兵巡视都江堰,以保证益州农业的发展。
在脑中还在回味bo澜壮阔的岷江之水时,荀粲已经优哉游哉进入有着锦官城之称的成都,北汉汉武帝时期,成都的织锦业已十分发达,设有“锦官”,故有“锦官城”之称,当然它也可以被称作“锦城”。
即便是在这个战luàn纷飞的三国时期,蜀地锦袍的名头依旧可以同江南留香的名头相抗衡,蜀地的织锦业与江南的丝织业可谓各有千秋,据说当年威震西凉的马超常喜欢披着锦缎制成的披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