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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对了修泽院长,那蓝风轻那头赤鲸您打算安排她做什么?我们的课题需要她配合完成一些测试,可能要借用一下。”
蓝蓝无力地抬起尾鳍又重重摔在身下毫无温度的铁床,它转了转眼珠,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背对着它正在翻阅白大褂递去的申请书,脸色很是纠结。
“她目前刚刚完成人类进化,各方面还不成熟,她需要去斗兽场锻炼身体机能。如果不适应环境,死得很草率,那就是我工作的失职。请你们谅解。”黑衣男人把申请书原封不动递了回去,白大褂有些失望,但最终没有说什么,默默离去了。
黑衣男人转身,看到男人那双如同海沟深处浓郁的黑眸,经验告诉蓝蓝这样的颜色是非常危险的。
苍白刺眼的实验室中,一头幼鲸被浸泡在几乎占据了室内四分之一空间的水池中,水池四周是各种线路与显示屏,屏幕里跳动着五彩的曲线。水池旁边站着一个显得渺小的黑衣男人,此时一人一鲸望向彼此,一个目光火热,一个眼神恐惧冰冷,场面说不出的诡异。
修泽优雅地拿起锋利的手术刀,目光如水,在蓝蓝的鱼鳍根部从容地划开一道深深的口子。由于麻药的作用还未代谢干净,蓝蓝没什么痛觉,只觉得伤口很凉。看到蓝鲸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修泽发出满足的长叹。他充满幸福的泪滴在蓝蓝腹部,却如巨石砸在湖面一样激荡起蓝蓝麻痹许久的痛觉,蓝蓝瞬间痛昏了过去。
让座头鲸避之不及的人有一双黑到极致的眼睛,它深渊般的颜色如同黑夜里最暗的光斑,唤醒了于荧沉重而痛苦的回忆。修泽还是初见时的面容,一身暗黑西装,脖子上戴着工作牌。他向于荧缓缓走近,扬起锋利的嘴角对她打了个招呼:“别来无恙?”
于荧看到他工作牌的条带是红色的,显示他是海洋学院的一位在职博士。此时修泽的形象与那天图书馆里看到的背影合二为一,原来真的是他找于瑾打听自己的消息。于荧嗤笑:“你居然没死透。”
“别这么大火气。虽然贡献不多,起码也创造了不少生命。”修泽伸出手,想与她握手,但于荧没理。
“以大规模屠杀为代价的创造?”
“做任何事,都有它应有的代价。”
“我无法接受你的观点。自始至终。”
“别急着撇清关系,没有我,你怎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这么对待你的恩人,你的爸妈没教过你要知恩图报吗?”修泽露出危险的神情,但嘴角边的讥笑像把弯刀,刺痛于荧的双眼。
于荧翻了个白眼:“你只是个催化剂,我能活到现在的根本原因是我无意中吃了永生者的心。蓝风轻才是那个冲破自然基因序列的天赋异禀之存在,可惜你并没有把她当回事。”
“别这么说,其实我一直牵挂着你。”修泽双眸的颜色更加幽深,仿佛即将形成一个危险的漩涡。
“你放屁。”于荧面无表情:“你牵挂的,只是你的科研成果。”
“这些事已经过去了,我在海洋学院做博士,有时间可以聊聊吗?”修泽见她已知晓真相,便放软语气,企图与她亲近一些。
于荧不想与他有任何接触,无比排斥他的任何行为:“我们没什么好说的。我现在不受你控制,你没有实体庇佑,我劝你不要动什么乱七八糟的念头,小心作茧自缚。”话毕毫不留情转身而去。
被拒绝的修泽失了面子,顿感挫败,发现座头鲸在玻璃那边偷瞄自己,心底窜上一团怒火:“看什么?滚一边去!”
座头鲸和于荧一样向他翻了个白眼慢慢悠悠游远了。
叶萧身为医务工作者不能经常见面,于荧不方便去医院打扰她的工作。而江宁一直以来对她的照顾完全出于一个老师对学生的关心,她不需要心理疏导,也没必要再打扰他的生活。那些记得修泽的人已经随着时间越走越远,该她自己面对的,只能自己面对。
有一天,于瑾突然跟于荧说:“我要考死刑执行者。”
“怎么突然要考这个。”于荧有种不祥的预感,岗位那么多,为什么偏偏选择了执行死刑。联想于瑾曾向她聊到永生,而且修泽与于瑾打过照面,大概能猜出发生了什么。于荧知道于瑾是个有分寸的人,他能选择用如此手段获取他人生命,想必经过深思熟虑。
于瑾一本正经得像个真正的公务员:“备用城魂的助手,不应该只知道流浪和征服猫王。”
“在人类面前抛头露面太久对你不是好事。”知道于瑾的样貌变化比正常人类要快,于荧强调道。
“我知道,到时间我会辞职。”于瑾已经考虑周全。
于荧掏出自己做水质检测赚的钱,反正她跑不远,生活所需足够,还不如拿来做点别的值得的事:“这是启动资金。”
转眼间,寒假随着冬天来临悄然而至,于荧因为离开了龙城,所以石城的宿舍就是她的家。她好奇为什么舍友有家却不回,舍友支支吾吾随便搪塞过去,抓起背包匆忙兼职去了。
某个平常的冬日清晨,于荧在睡梦中被兴奋的舍友喊了起来。她挣开朦胧的睡眼,舍友把窗帘一拉,指着窗外喊于荧:“你看!”
“……?看啥?”于荧大脑还没开机,整个人都是蔫的,被强光一照,心里的黑暗瞬间无处可逃。于荧的理智告诉自己,这是舍友,不是修泽。
舍友持续兴奋:“雪!”
于荧裹紧被子把自己包成一个球,看怪人一样看着舍友,喉咙里挤出长长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