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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走路都犯困的家伙,能帮到你们什么呢?”修泽低头,看着抱住他双腿睡得流口水的小鱼茔,两边都陷入了沉默。修泽抬头,无奈地耸肩:“你确定要用她?”经过权衡,军官放弃了鱼茔,继续使用蓝风轻的力量。
“要是被那帮人要去了,你还能睡的这么香吗?你知不知道你觉醒的能力,引爆了人类多少欲望。”军官走后,修泽将藏好的空安眠药瓶偷偷丢进试管粉碎机,对着昏睡的小鱼茔碎碎念道:“人类向来对天赋异禀没什么嫉妒,蓝风轻也不会让自己过得不好。但你这个傻子,别人稍微说点好听的话,你就信了对方,真是让人不放心……”
修泽对亲近他或是暗杀他的人,向来不留任何情面,哪怕优秀如蓝风轻精心钻研各种虐杀方式,在他眼前亲自演示,他也只是漠然置之。他知道有多少人屈服他,就有多少人盼着他死,甚至还有更多的异族想随时了结他的生命。
九尾狐故意放走被困在笼子里的实验体,故意被他抓到,故意泄露生化武器毒杀实验人员,又故意在实验室周围打桩破坏地基,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每天活在下一秒可能就会死去的恐惧中,实在是太累了。但人类似乎并不想放弃对永生的研究,军队、政治首领、经济大鳄、甚至是教育领域的头目,都在逼他向世界展示永生的魅力。如果不同意,修泽将会被看作是人类的叛徒,被其他人审判着架上断头台。
等鱼茔稍微好转,被逼无奈的修泽送来了一身实验体专用的衣服,鱼茔像个木偶,任由修泽打扮自己。他将她带到手术台,绑好安全带,一群拿手术刀的实习医生和媒体记者鱼贯而入。修泽不情不愿地说:“托你们老师的福,这是给大家的福利。你们可以在她身体的任何部位进行活体解剖,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弄断任何血管。”
无影灯猛然亮起,鱼茔眼前一片花白。最近一圈是身着绿色手术服的主刀,他们手里的柳叶刀像钻石一样发出绚烂的火彩;中间一圈是观摩的白大褂,他们胸前别着的工牌和各色圆珠笔,还时不时在记录什么;最外层是鱼茔没见过的东西,一个一个巨大的黑盒子被胳膊举起,闪光灯疯狂跳跃,晃得她眼睛疼。
来这里之前,修泽提前给她注射了十倍剂量的麻醉剂,她现在意识麻木,完全没有任何感觉。柳叶一样的刀片不断落在皮肤上,全身都有冰冷的触感在刺进去,滑出来。鱼茔木然,双目无神呆呆看着头顶明晃晃的无影灯,轮番往复默背康健教过的成语与古文。可她心里有两个声音始终疯狂喊叫,一个是希望扛下去找爸爸妈妈的尸骨,一个希望有把刀给自己下个死手,她就可以永远安睡了。
这时,她耳朵突然传来一个小小的声音:“你怕吗?”鱼茔木讷扭过头,对上一双充满犹豫与不忍的眼睛,对方的无框眼镜折射着自己逐渐破烂的身体。鱼茔用漏风的喉咙说:“我说怕你就会停下来吗?”
对方还没回答,修泽用激光笔晃了晃说话的医生:“你,撤销研究资格。”这个医生虽然被赶走,但是他离开的时候很释然。
活体实验过程中,有一把柳叶刀用力过大,不小心割开了鱼茔的动脉,幽蓝色的血瞬间喷洒出来,染红了在场的所有绿衣服和白大褂。修泽变了脸色,拿过始作俑者手中沾血的柳叶刀,往他柔软脖颈狠狠一划,实习生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脖颈上血如泉涌。
算起来,这还是修泽第一次对生命下死手,鱼茔眨了眨眼,在满耳的惊恐叫喊中陷入一片黑暗。
飞花,双鸮,念鱼,熠耀……不知换过多少名字,辗转多少土地,石头看着手中金灿灿若日出云海的心脏,给自己取了金零这个名字。金,尊也,零,重新开始。自己这条命虽然不见得多值钱,但也是世间仅此一颗,那个叫鱼茔的小姑娘珍惜过,那个叫黄夏的夫子珍惜过,他此生足矣。
后来大部分书院慢慢变得功利世故,统治者对文字的苛刻使他逐渐透不过气来。于是他忍住不舍,送走最后一批学生后,关停了自己从事了几千年的书院。转而置办了当时最先进的纺织机,开始织布,捻花,逐渐在这重复的机械性动作里找到了些许平静。
原本应该在入海河里变成河床一部分的皇浱,却发现自己意外获得了精神永生,他这一世是当时石城最为权贵的人。偶然看到金零的作坊后,他专门从金零这里购买布匹和绒花。金零的作品在贵胄家庭供不应求,一度成了皇宫里的贡品。
金零对待生命一向是不分贵贱,贵胄巴结,他卖,秦淮河畔乌衣巷内的姑娘们需要,他卖,寻常人家的小姑娘喜欢,他也卖,而且价格很是亲民。尽管期间很多同行找他麻烦,金零依然坚守本心,兢兢业业地认真对待每一笔订单。
海嫣是榕城荔村的一名浔埔女,出门购买龙城煤炭时与矿商江柯熟识,和他闲聊过程中,得知江家声名之所以没有别人家响亮,是因为他们家在大环境里属于异端邪说。
比如族谱中女子不冠夫姓,原配妻子不仅可以以本名形式被载入,所生后代还可以子随父姓,女随母姓。又比如不可迎娶裹足之女,不嫁娶妾之汉;不论男女,只要对婚姻不忠,有了外遇,族谱除名,剥夺家产继承权;若是和外人有了后代,族长既不承认,也不帮扶,直接赶出家门。而这种规矩与当时的主流意识对抗,世家大族既不与江家联姻,还各种抹黑江家的形象。但世界上终究明白人多,江家与志同道合的家族建立了自己的业务体系,在独特的赛道一骑绝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