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熠池面色不善从医务室离开,连门都没有带上,舒青然就敏锐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她急匆匆返回医务室,发现江宜将自己整个蒙在被子里,肉眼可见的极大地幅度颤抖着,即使看不到里面的光景,亦能感受到那种不能自制的无能为力和承受的痛苦。
舒青然心提到了嗓子眼,尤其是江宜还在高烧,怎么承受得起这种强度的情绪波动。
等她费力把人连哄带安慰的弄出来,却惊讶地发现江宜一滴眼泪也没留,只是整张脸憋得通红,嘴唇不停地上下颤抖,一双光明洞彻的眸子黯淡无神。
这是她从没见过的江宜。
所有的灵气霎时间被抽,仅剩下一副躯壳。
她嗫嚅着想说什么,但终是没有开口。
她陪着江宜收拾东西,坐公交车,不知是不是烧晕乎了,江宜像个提线木偶,完全没了自己的思想,完全听她的摆布。
来了公交车,舒青然牵着江宜要上去,可就在这时,江宜却突然抽回去了手。
舒青然错愕地回头,担心地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高烧下的江宜脸颊通红,嘴唇发白发青,边摇头边往后退,声音嘶哑地不成样子:“还要、还要等少爷,少爷没跟上来……”
女孩子家心思细腻,又多愁善感,听了这话,舒青然如鲠在噎,她重新牵住江宜的手,解释道:“陈熠池有事先回去了,他说在家等你。”
“在家……等我?”
“嗯。”舒青然道,“我们快回去好不好?”
司机按了喇叭催促起来,舒青然这才拉着半信半疑的江宜上了公交车。
两人到了后排找了并排的位置坐下,舒青然呼了口气,半开玩笑道:“江宜,你怎么那么在乎你家少爷呀?你不觉得陈熠池的脾气有点大吗?”
江宜却没听出来舒青然的打趣,垂下脑袋若有所思起来,似乎发烧发的太严重了,只听见一道昏昏沉沉的声音说:“是我不好,总是惹少爷生气。”
舒青然噤声,等了很久,江宜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她神色动容,伸手摸了摸江宜的湿湿的额发,轻声道:“其实……陈熠池嘴上不说,他还是担心你的。”
何止是担心,如不是亲眼所见,她恐怕永远不会相信办事一向游刃有余地陈熠池还有那样狼狈无助的一面。
陈熠池赶到医务室,头发凌乱,眼眸里布满了红色的血丝,不顾形象拉过医务室的医生怼在江宜床前,逼着让他立刻给江宜治疗,医务室里的人都吓得不敢做声,后来知道出了事的老师赶过来看见陈熠池这个样子都吓蒙了。
江宜抬起眸子看向窗外,路边微醺的灯光折射进他空洞的眼眸,有一种说不出的孤寂跟萧瑟。
公交到站的提示音响起,舒青然想扶起江宜,伸出的手却被紧紧拉住,一滴微烫滴落在她指尖又瞬间蒸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