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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第一反应就是替自己辩解,“父亲,宁远县令的瞒报行为不是我指使的。”
太子的话让天和帝原本已经舒缓的怒气,一下又起来了,他目光冷漠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你不知道宁远县令是谁?”
诚然天和帝不愿意自己儿子太过耀眼,太耀眼的太子会让他有威胁感,尤其是在自己一天天老去,而儿子一天天地强壮的情况下。
可是儿子太无能也让他心中失望,他居然连自己连襟出任宁远县令都不知道,可想他平时有多昏庸,是个人就能忽悠他了吧?
天和帝的话让太子怔了怔,他忙拿起密报再次细看起来,当他看到宁远县令的名字时,他仔细想了想,终于想起这位是自己的妹婿。
也不怪太子一时想不起来,太子妃和胞妹年纪甚大,她入宫两年后胞妹才出生,姐妹两人几乎从来没见过面,连太子妃对这胞妹都没什么感情,太子对这个妹夫自然更没印象。
不过他知道这个妹夫向来被自己岳父看重,杨家的家族资源都倾泻到他身上了,他心头一慌,“父亲,我真不知道他敢阳奉阴违!我这就让他入京请罪!”
“然后让御史参你一个治家不严?”天和帝都快被太子气笑了,这儿子到底有多蠢!他不喜欢太子,甚至想过废太子,但也是想想罢了,从来没认真考虑过。
他正值壮年,膝下儿子也不少,他没担心过继承人问题,可看到这么没用的太子,他第一次动了真正想要废太子的心思,这儿子不堪为君!
太子茫然地望着父亲,不入京请罪他又该如何?
天和帝看到太子如此,心头的怒气彻底没了,他对着太子摆摆手,“你退下吧。”
太子再蠢也知道现在情况不对,他起身迟疑道:“父亲,要不让我岳父处理这件事?”祸是杨家闯的,让杨家处理总没错吧?
天和帝冷然望着儿子,就这没出息的样子,万一他将来登基,这江山要改姓杨了吧?“滚!”
天和帝一声令下,太子吓得连滚带爬地逃出了紫宸殿。
天和帝看着儿子狼狈的样子,长叹一声,倦怠地对陈小福说:“召齐王入宫。”
陈小福应声而下,片刻之后齐王匆匆入宫,他在紫宸殿里待了一下午,从紫宸殿出来时,齐王脸上还带着笑容,第二天齐王就离京了。
这些都被人一五一十地送到了太子手上,太子在处理政务方面时常犯蠢,可在争宠宫斗上他却一点都不蠢,一个生母早逝的太子能平安长大,本身也不可能无一是处。
从齐王在紫宸殿的时间,还有他一早离京的动向来看,太子一下猜到这位肯定是去处理宁远县的灾情了!
太子不由在书房踱步起来,齐王想要自己这太子之位不是一两天了,以前父亲对两人没什么偏爱,他还勉强能坐稳太子之位。
现在父亲都开始让齐王处理朝中要事了,他身后又有郑皇后,自己该怎么办?
第二百六十五章储位之争(二)
太子在思忖良久,终于当夜悄悄离开太子府,去了杨家。他本想召岳父、大舅子来太子府商量这事,可后来转念一想,又干脆私下去杨府了。
他当了那么多年太子,虽不像萧珩那样了解天和帝,可对天和帝的脾气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他感觉到父亲不喜自己太过亲近杨家。
本来身为太子,也不应该太过结交外臣,可是谁家太子跟自己一样可怜?当了那么多年太子,手头什么都没有,齐王有郑皇后替他打算,他却什么都没有。
他母族人丁凋零,给不了自己什么帮助,他唯一能依靠的就是妻族了,这也是太子在太子妃死后,情愿扶持妻子庶妹为良娣,也不愿意另立太子妃的缘故。
就父亲最近选儿媳的脾气,自己就算另立太子妃,都不能给自己太显赫的人家,寻常的小官之女能给自己什么帮助?
且自己有了继妻,势必又要有嫡子,这不是给杨家添堵吗?杨家现在是太子最大的依仗,他不想因为这种小事跟杨家有隔阂。
杨家也因太子的态度,对太子忠心耿耿,他们如何不知天和帝不喜太子?可是陛下再不喜,太子也是嫡长子,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他若无大错,陛下都不会无故废太子的。
是夜,杨府上主人都已经歇下了,守着大门的门房也正坐在耳房里打瞌睡,却听到窸窸窣窣的敲门声,他蓦地打了一个寒颤,睡意全无。
他侧耳倾听许久,才确定门外是有人在敲门,他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心中嘟哝着谁大半夜的敲门?吓死人了!他披衣提灯而出,在看清敲门者容貌的时候,他又是一激灵。
这位不是太子身边最信任的大太监荣小喜吗?荣小喜和陈小福是同辈人,两人几乎是同时晋升为大太监的,只是一个伺候皇帝、一个伺候皇后。
先皇后去世前,将荣小喜派到了太子身边伺候,他是太子最信任的人,别说他现在露着脸,他就是披着罩衫,把脸都遮住,杨家门房们也能凭借他身形认出他。
门房也不急着跟荣小喜见礼,他立刻打开半扇门,让荣小喜和他身后披着斗篷的人都进来,他再关上大门,而后给两人磕头请安,“荣爷爷你怎么来了?”
荣小喜过年都要五十了,头发胡须已经全白了,他生得富态,一张脸圆圆的,总是带着讨喜的笑容,这会面对门房,他说话依然柔声细语,“杨侍郎安睡了吗?”
门房说:“荣爷爷,这会大门都落锁了,您同贵人在这里稍候,我去叫大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