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事”字还没说出来,宣庭白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一块青菜包五花肉塞进了应承元的嘴中。终于完成自己想干的事情,宣庭白露出了一道狡黠的笑容。这身体似乎只是在大框架上缩小了他们的身子,比如身高力气之类的东西都和这个年龄段的小孩子没什么两样,但细节上就没有做得那么精细了。
于是宣庭白能看见应承元吃下东西之后吞咽时上下滚动的喉结,应承元也能看见宣庭白在笑的时候那两颗小小的虎牙。
饭碗中最后一点东西终于被他们合理消灭完毕,而时间也正正好,紧闭的房门在此刻又打开了。来人还是那个过来给他们送饭的阿姨,瞧见他们俩一人端着碗,一人弯着腰一副等待投喂的样子,不禁蹙眉道:“小小年纪就在这里乱来,下次再这样把你们两个差开来关小黑屋了!过来,把碗拿过来给我检查一下。”
二人对视一眼,应承元使了个眼色,宣庭白点了点头,便将碗向那边端了过去。应承元则是收拾起了放在地上的另一副碗筷,端到门口。
那阿姨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们两一眼,尖尖的下巴一抬,狠狠嗅了两下。随后撇着嘴角,摆了摆手,道:“哟,你们这里的情况比其他的倒还……好上一点。按照要求全部吃完了,我回去上面商量一下给你们两个人加分的,争取早点从小黑屋里出来。不然三天空档期,还想要被领养成功的话……对了,你们应该知道下一次是会有很多大人过来挑选小朋友的吧。错过这次……哼哼。”
她自顾自说了许多,慢条斯理地收走了碗筷,然后反手就将门关的嘭隆作响。
虽然她声音尖利直直令人感觉耳膜和大脑都在饱受摧残,但好在里面还有些信息。
众所周知他们的任务就是“找到合适的领养人”,尽管在副本开头的时候给出的剧情只有一对夫妇对他们所有人进行挑选,但大约是因为最终结果都是“拒绝领养”,所以就没有多安排些人。也正是因此,他们也不太敢确定最终完成任务时是会存在多少领养人,又会有多少人被成功领养。
而这个npc便是给他们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是一个坏消息。如她所说,主线任务是找到领养人,而在这里能被领养还有一个前提条件,就是所谓的加分。他们现在甚至连加分规则都还不清楚,还有三天的小黑屋时限,尽管现在还不知道下一次是多少天后,他们现在也只能希望这个下一次不会时间太短。
宣庭白道:“原来这个小黑屋还能提前出去的,而且似乎达到加分的条件也并不是太严苛嘛。”
说着,他已经回到了床前然后又坐回了床上,双手托腮看着还站着的应承元。应承元点头,道:“嗯,是不太严苛,就是有点恶心。”
他像是一只怀心事得逞的小狗狗,笑道:“不过嘛,同桌你记不记得,当时系统里给出的任务是‘找到合适的领养人’而不是‘找到领养人’,所以什么才是‘合适的’?我们根本对那些领养人一无所知,而且还可能会有那么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混在里面,就像最开始那对夫妻一样……哦不行,现在想起了还是有点想吐。”
那两副肿胀扭曲的面孔陡然浮现在眼前,刚刚吃下去的饭顿时有种要立马冲出胃部到达口腔的恶心感。宣庭白也是难得被自己恶心到,干呕了几下,到底还是没有吐出什么东西来,只是眼角又沁了几滴泪水出来。
乘着没人看见,他十分顺畅地将用来挡嘴的手擦完眼角的眼泪之后才放下。一抬眼,就见有一只手虚虚握着在他眼前。
宣庭白诧异抬头,就见应承元垂着眼皮正看着自己的手。察觉到来自宣庭白的视线,他才缓缓抬眼与宣庭白对视上。应承元抿了抿唇,道:“打开看看?”
宣庭白不明所以,嘟囔一句:“怎么打开,还要我手去把同桌你手掰开的那种打开吗?”却还是乖乖把自己手搭在了应承元手上,默默感叹一声之前怎么没发现两个人的手掌大小差距这么大,继续伸到那虚虚掩着的缝里轻轻一用力。
应承元自然也是没有想藏的,而躺在他手里的,赫然是一颗包装有些小皱的糖果。
这下宣庭白更是诧异了,他将糖果拿起来看了眼,就瞧见了那清晰标注了口味的三个字“青柠味”。他在同应承元说“小糖哥哥”的事情时,其实并没有将当时“小糖哥哥”给他的糖的口味说出来。而且那时只是知道应承元这个角色身上带着糖,却不知道带的正巧是青柠味的糖果。
他抿了抿唇,转头看向已经在身侧坐下来的应承元,道:“同桌,这下你再说什么你不是我‘小糖哥哥’的话我都不会信了。说,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而别!”
还记得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小糖哥哥给他处理伤口,说下一次见面的时候给他再多带一些东西吃,有些东西不需要全都分享给别人,尤其是在这里都是坏孩子占多数的地方,不能做一个太乖的孩子,要能自保,也要去找大人帮忙。
他当时也没有认真听什么,只是点头,然后抢过小糖哥哥手上的棒棒糖迅速拆开包装塞进自己口中。在发现不是自己喜欢的口味后又嫌弃的拿出来,看着小糖哥哥无奈笑了笑然后将自己手上那只棒棒糖与他手上那只青柠口味的棒棒糖做了交换。
宣庭白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就被小糖哥哥用一只棒棒糖堵住了嘴。
他想学着小糖哥哥一样叼着棒棒糖的棒子,却无奈以失败告终。终于安分下来之后,他才道:“小糖哥哥,你下一次什么来啊?”
小糖哥哥的回复像是飘散在空中,叫人听不清楚,但也并不影响宣庭白记他不准时赴约一辈子。
突如其里的质问,应承元不像之前一样有问必答,而是罕见地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不知道,对之前的事情都记不太清楚了,有机会找系统给我治治脑子也行。”
宣庭白“哼”了声,却也没有逼的很紧。
他往床边一靠,长长叹息一声。又一抬眼,他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又猛地坐了起来,指着右边的墙壁道:“同桌你看,那地方之前有这么大一幅画吗?”
应承元循声看去,就瞧见一副巨大的画框。画里场景正是他们所处的这个小屋,地板上那只眼睛却不是黑色的虹膜,而是一大片的红色。尽管只有一只眼睛,却很难让人忽视那种被盯着的感觉。
正愁着没事干,宣庭白便下了床,与应承元一同走到那画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