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暖见他一脸沉默,自个儿也觉着有些强人所难,她好歹算跟天家沾亲带故,却连皇帝的喜好都摸不清楚,一个放牛娃能知道什么?
郭暖懊丧道:“罢了,就不该来问你。”
她娴熟地从兜里摸出一把牛肉干来,嚼吧嚼吧两下,又分了几根给他——这是她私底琢磨着烟熏出来的,虽然费牙,倒颇具风味,当零食很不错。
陆鸣镝默然接过,当局者迷,明明讨好皇帝的办法就在那儿摆着,这姑娘却偏偏不开窍似的,他又不能真个承认身份,说出来的话难叫人信服,也是可叹。
闲来无事,索性也学她的模样,嚼肉干消遣。不得不说,火候把握得不错,虽然柴了点,刀工和调味都恰到好处。
若佐以烈酒便更好了。
郭暖忽然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恍惚他以为真容被人识穿,强自镇定道:“何事?”
好在那面具严丝合缝,除非用手触摸,理应是看不出破绽的。
郭暖未能在对方脸上发现任何羞涩或惊艳的迹象,不免有些沮丧,“你觉得我像个女人吗?”
陆鸣镝:……难不成还能像男人?
不过他又哪里知晓郭暖的心事,今天静太妃来搅局,尽管嘴上官司赢了,可郭暖却悲哀地发现,静太妃徐娘半老,却风韵犹存,一举一动都颇具韵味,肢体动作柔媚到极致,她要是皇帝,想必也会喜欢这样的——难怪静太妃刚入宫时,先帝爷一连召幸她七日,没精尽人亡倒是个奇迹。
相比之下,她倒跟个嫩瓜秧子似的,郑流云是太无趣,她则是太有趣,皇帝表面上对她不错,可大概只将她当成一个淘气的小妹妹,更别提成亲跟圆房了。
照这样下去,郭暖估摸着自己最多得张好人卡。
陆鸣镝听她在那儿念经似的絮絮叨叨,只觉得女孩儿心事真是复杂,他都还没想圆不圆房,这姑娘会否太早熟了点?
不过后位一旦拟定,圆房也是迟早之事,陆鸣镝望着对面两片娇艳红唇,不知怎的倒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前提是能忽略她唇边沾着的辣子。
郭暖觉得她有必要向静太妃取取经,不过她厌恶静太妃为人,找她商量就不必了,反正影视剧里各类烟视媚行的角色多的是,她看得也不少了。
至于效果如何,尚需对象验证——正好她对面就坐着个现成的男人。
郭暖试着抛了个媚眼,古代虽没有假睫毛,但好在她眼睛本就生得够大,又黑白分明,专注望着人的时候,是很有几分吸引力的。
但是商陆显然没被她吸引,“你眼睛进沙子了?”
郭暖:……
钢铁直男,真该捶他两下。
忿忿不平地坐回去,用力咬着牛肉干,仿佛那是她仇人的肉。
陆鸣镝恍然,“你想引诱陛下,却拿我练手?”
郭暖的诡计被人看穿,梗着脖子道:“随便你怎么想。”
少女秀颈纤长,肌肤白皙柔美,令人想起夜游湖上的天鹅。
陆鸣镝本应感到生气的,她不但将他当成攀附荣华的登天梯,还背着他私底下跟别的男人拉拉扯扯,仅这些罪状,便足够他将她逐出宫去。
然而,一个念头却鬼使神差攫取了他的心神,他蓦然开口,“试试也无妨。”
郭暖惊讶地望着他,天底下竟真有傻子,甘心遭人利用?不过,也许他是吃人嘴软也说不定,毕竟她给他带了那么些东西。
郭暖怕他反悔,清了清喉咙,“先声明,本姑娘是要做皇后的,你我不过君子之交淡如水。”
陆鸣镝伸出一根尾指,“一言为定。”
郭暖定定地看他片刻,才小心翼翼将小拇指肚放上去,看不出来,他生得这样清癯,骨节倒是粗长,都快有她两个巴掌大了。
“那咱们以后还是私下见面,无事不许来慈宁宫找我,我不想生出事端。”郭暖堂堂地作出渣女发言,得亏她见过不少类似的戏码,依葫芦画瓢倒也似模似样。
陆鸣镝神色平淡,“自然。”
郭暖这时候倒想给他发一张好人卡了,他虽然长得不好看,但心地真是不错——这种男人在世上也越来越少了。
*
寿康宫里,静太妃正在对郑太后淌眼抹泪,“……那郭暖果真目中无人,我不过略说了两句,她就拿刀动杖的,还拿先帝来压我,太后您听听,这像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