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虽只是个小姑娘,福泉也不敢得罪,万一真叫她当上皇后了呢?恐怕吃不了兜着走。
便只陪笑道:“宫中许多女眷,当时请的画师不止一位,仓促里哪里能寻来?只怕不少都已离开京城了。”
当然要找还是找得到的,只是恐郑太后脸上无光,福泉才撒了个善意的小谎。
哪知郭暖竟不依不饶,“既如此,就将女眷们悉数召来,看是否真如画上那般貌若天仙。”
这女子真个斤斤计较,也太认真了,福泉求助般看向皇帝,都是主子们造的孽,凭什么要他一个奴才在其中受夹板气?
陆鸣镝也觉得小姑娘过于咄咄逼人,温声出来解围,“她们都有各自的差事,哪有空随你胡闹?不过一幅画而已,真真假假由它去吧。”
郭暖撇撇嘴,“净是些唬人的把戏,依臣女之见,陛下还是不必看了。”
福泉抹了把汗,这姑娘好生大胆,该说她勇于直抒胸臆呢,还是争强好胜?自认艳冠群芳,便连几幅美人图都不能忍耐,乖乖,这要是当了皇后,宫里还能容得下别人么?
哪知皇帝并不着恼,反而笑着让福泉将那些卷轴都收进库房,“你且回禀寿康宫,母后的好意朕心领了,只是朝政忙碌,无暇于此,等哪日有空时再拿出来鉴赏吧。”
陛下竟因郭姑娘一句话就改了主意……福泉更是心惊,倘若说从前只是隐隐约约的猜测,如今可谓定了七八分,陛下对这位郭姑娘确是有意,即便不立她为后,想来一个贵妃位是少不了的。
陆鸣镝仍旧坐回御案前,闲闲抻了个懒腰,郭暖见状便机智地道:“陛下可是乏了?臣女替您揉揉肩吧。”
不放过一丝一毫接近的机会。
皇帝似笑非笑,“你倒乖觉,只是这些事无须你亲自来做,让下人们代劳即可。”
郭暖本想说照顾夫君亦是妻子分内之事,但是毕竟太托大了,皇帝没张口,她到底有些害臊,只讪讪道:“臣女在慈宁宫也常为太后娘娘揉肩捏腿来着……”
言下之意,是做惯了的。
皇帝望向她那双春葱般的玉手,指节虽纤细,骨肉却生得停匀,想来肌肤相触时亦不会硌得慌,那该是何等软玉温香……
他摒开脑中绮念,淡淡说道:“你自诩绝色,似乎不惯与平辈之人相处。”
还是因那些画,难道皇帝在测试她是否嫉妒?
郭暖斟酌片刻,谨慎道:“臣女因自小娇惯,确实脾气上有些苛刻,但论及持家,臣女虽不算个中翘楚,倒也不见得落后与人。”
皇帝闲闲抿了口茶,“如此说来,日后你为主母,想必也能善待妾室?”
果然,关键分就在这儿等着呢,郭暖忙道:“自然,妒忌乃七出之条,臣女怎么会犯?纵然夫君无意,臣女还会多纳几个妾室助他开枝散叶呢,这便是为人妻室的本分。”
反正她嫁的是生活,而非嫁给爱情,只要衣食无忧,地位卓然,那名义上的丈夫爱宠幸谁宠幸谁去,郭暖才懒得理会。
她跟郑流云虽处处针对,但也绝非争宠,而是争夺地位。
满以为这番回答无懈可击,合乎一个完美皇后的标准,哪知皇帝神色却冷漠下来,淡淡道:“替朕研墨吧。”
郭暖:……考官的心思真难猜。
这可比当初公务员复试还麻烦多了。
接下来,郭暖成功感受了一番什么叫废寝忘食,她以为她是来体验生活的,哪知皇帝可不讲面子情,照样将她支使得团团转,擦窗户、擦地板、整理文书、把博古架的瓷器一件件取下检视,再分门别类地放回去,如有裂纹,还得登记造册,再抽空通报内务府。
一整个下午过来,郭暖流的汗都有几斤,人倒显得苗条不少。可悲的是肚子空空如也,连晚膳都没用。
皇帝有个怪脾气,批完奏章得先去净房沐浴更衣,之后再传膳,因此郭暖也只能眼巴巴候着。
忽然觉得是个机会,裸裎相对的时候人一般最诚实,那时候她再伺机挑逗,皇帝会不会抱着她来个鸳鸯戏水呢?
她总不能当一辈子宫女罢。
郭暖计议已定,待要实施,哪知皇帝分外警醒,见她要鬼鬼祟祟跟进来,立刻命福泉拦住,“这里没你的事,你先回去吧。”
郭暖:……好嘛,看看又不会少块肉,小气鬼。
不知怎的就有点胡思乱想,莫非皇帝无法人道,所以至今才未招人临幸,那她嫁过去不等于守活寡?
当然也无妨,等她当了皇后,大不了从宗族里头过继一个就是了,不必承担生儿育女的辛苦,倒还省事许多呢。
福泉望着她精彩纷呈的表情,虽不知这女子打的什么主意,但直觉不是什么好事——陛下倘若为色所迷,真立了她为后,日后宫里恐怕热闹不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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