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豫闻言,不禁苦笑退下,公孙瓒在幽州很得人望,便是刘虞身边,也有不少亲近公孙瓒的将领,而刘虞的决策,真正知道核心的,也就那么几人,为了避免消息泄露,让那乌桓人有了警惕,所以就连刘虞帐下将领,也都只以为刘虞要引乌桓人入关。
正是收到了这个消息,公孙瓒才大怒之下,亲率精锐白马义从,轻骑简从,刘虞为了这次灭杀乌桓之计,准备良久,治下兵将,几乎都调往宁县一带布置,背后反而空虚,被公孙瓒轻易抢关夺寨,一路飞奔而至。
田豫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但哪里不对,他却说不上来,见公孙瓒已经定了主意,田豫知道,自己此时无论再说什么,都无法劝公孙瓒回心转意,只得无奈退下。
……
宁县,幽谷之中。
大量的乌桓骑兵自那荒山野岭中开辟出来的道路缓慢前行,道路或者只能说是一条通道并不宽,只能容纳两骑并行,甚至最窄的地方,只能容纳一骑通过。
“大王,这次我们举族出征,若是鲜卑人偷袭我们老营,该当如何?”一名中年勇士艰难的走在乌桓王的身后,担忧的说道。
“只要杀了公孙瓒,这幽州便是我们的了。”乌桓王不在意的说道:“而且柳城老营坚固,城中还有八千儿郎汇聚,就算鲜卑人知道了又能如何?待我们灭杀了那公孙瓒,只剩下一个刘虞,此人软弱无能,还不是任我们揉捏,到时候,我们占有整个幽州,鲜卑人又能怎样?”
幽州,对于汉人来说,是苦寒之地,但对于草原上的民族来说,大汉的苦寒之地,却是人间乐土,这些年随着鲜卑的分裂,乌桓逐渐崛起,虽然占地不广,但所占据的,却都是草原上的肥美之地,还有柳城作为乌桓老营,势力之强盛,已经隐隐盖过鲜卑,成为这草原东部的一大霸主。
汉人内战,对于早就开始觊觎汉人繁华疆土的乌桓王来说,这次刘虞的邀请,就是一个他们入主汉家江山的契机。
加上对刘虞懦弱可欺的不屑,乌桓王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这次合作,更是倾巢而出,他不但要杀了公孙瓒,更要凭手中这十万雄师,将整个幽州收入囊中。
不管怎样,公孙瓒在这些胡人眼中,绝对是最大的敌人,当年的白马义从纵横燕云,不知多少乌桓勇士死在其手中,只要公孙瓒还在一天,对于紧邻幽州的乌桓人而言,那就是悬在脑袋上的一把利剑,时刻提醒着他们不敢过度侵犯。
至于刘虞,无论是乌桓王还是乌桓将士,都不怎么看得起,虽然理论上来说,这刘虞更和他们亲近一些。
“命令前军,加快一些速度,这地方,总感觉阴森森的,实在让人厌烦。”看了看四周连绵不绝的崇山峻岭,乌桓王不耐烦的道。
队伍的速度加快了一些,不过也仅此而已,毕竟这么多人涌进这狭窄的山谷里面,人挤人往前走,想要加快速度,哪有那么容易?
……
宁县城中,一名哨探飞快的跑进来,径直来到府衙,刘虞正跟几名将领商议着什么,那哨探进来,众人目光看过去。
“启禀主公,乌桓人已经出谷,估计再有半天,便可以全部出来。”哨探躬身道。
“准备作战吧!”刘虞眼中,闪烁着一抹罕见的煞气,站起身来,深吸了一口气道:“通知山民,只待那乌桓人全部出谷,便将山谷封死,断去其后路!”
“喏!”哨探答应一声,飞奔而走。
刘虞目光深沉的看向身边众将,沉声道:“十年谋划,只为今朝,虞之一生,未有大功于社稷,于民也未能使百姓安泰,然今日之战,却关乎我幽州千万生民,不容有失,望诸位将军,能够助我!”
说完,朝着众将深深一拜。
“主公何故如此!”几名将领见状,也是心潮澎湃,热血激昂,齐齐拜倒:“主公既有此杀敌之心,甘愿亲临战阵,我等岂能不效死力?但请主公放心,不杀尽乌丸胡寇,我等誓不生还!”
“此乃陛下所赐,名为英雄酒,虞一直不敢饮用,今日,为诸位将士壮行,特开此酒,既名英雄酒,只有英雄方配饮之!”刘虞将一坛酒端上来,拍开封泥,给几名将领一一倒了半碗,郑重道:“此酒甚烈,陛下凭此酒醉倒五万匈奴,才能大破匈奴,令匈奴灭族,不可多饮,待诸位凯旋归来之日,我等再开怀畅饮!”
“谢主公!”众将闻言,一把端起身前酒碗,对着刘虞高高举起,然后一仰脖子,将碗中美酒饮尽,只觉一腔热血仿佛沸腾起来一般,有酒力,也因刘虞的话,只觉胸腔中,都有火焰在燃烧。
“末将告退!”众人朝着刘虞一拱手,各自大步离去。
一名武将犹豫片刻之后,却没跟众人一起离开,而是看向刘虞道:“主公,如今我大军汇聚宁县,后方空虚,若公孙瓒来攻……”
“乌丸既灭,便是将幽州给他又如何?”刘虞不在意的笑起来。
“是……”武将只觉喉咙里堵着一口气,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眼眶有些发红,连忙低头道:“末将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