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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前世玄漆在韩宋云狄门之夜是怎样断骨伤残的,怎样拖着身体去给十六个小下属立墓的,怎样在东宫兢兢业业三年的,后来又是怎样崩溃地从高沅那里逃出来跪在他脚下哀求的。
高骊负手在背,沉默得像一樽高大的塑像。
不知多久,高瑱嘶吼得嗓子都哑了,高骊沉默到他无可说,才转身离开天牢。
高瑱抓着镣铐撞天牢:“高骊!你既然知道我怎样折磨过他了,为什么不杀了我!”
高骊充耳不闻地走出天牢,冷静地在求赐死的巨大回声中,吩咐今后盯紧高瑱的狱卒:“废了他的嗓子,不许他余生能发出一声。把他的手筋脚筋挑断,今后每隔半年就再挑一次,朕要他的手脚不能再写出一个完整的字。”
狱卒沉声应是。
高骊负手在背,指缝间滴滴答答淌着指甲用力嵌进掌心的血:“朕要他活着,至少再活三十年,听清楚没有?”
狱卒冷静地在“杀了我”的回荡中合手:“臣领旨。”
第208章
时间过得飞快,长洛在紧张的运转中踏入十二月,冬雪从小雪落成大雪,又在十二日这天落成大雪。
这是高骊的双重日,他大抵也不乐意异世的自己在现世为非作歹,双重日前总会给自己灌一碗卸力昏迷的汤药,并强行用内力在经脉中逆行,把自己折腾出昏沉的高烧,十二日这天直接昏昏沉沉地趴在天泽宫告病休朝。
神医来给他诊治,照例是边诊边骂他又在作妖,谢漆在外殿竖耳听着,手里拿着从各地寄过来的庆生信件,北境的谢如月,阁里的青坤,蹲守在西区的方贝贝,便是天泽宫的薛成玉、踩风等人,今天一见他第一句话也是祝他生辰吉乐。
谢漆一一谢过,亦一一回了信。
只是最想听的那句生辰吉乐,应该得到今晚去了。
小半时辰后,神医从内殿垮着医箱出来,仔细和谢漆嘱咐过医嘱,又提到了个纳闷的地方:“你家陛下现在也没沾烟草了,可他今天的不适症状有几条很像是烟瘾犯了。”
“什么症状?”
神医比划自己的脖子:“掐这儿,自个往死里掐,我回长洛后发现国都里的烟民更多了,和满城的医师聚在一块共享过几次观察手册,烟民犯瘾时绝大部分会掐自己脖颈。”
谢漆怔了片刻,眼里浮上一层泪光,顷刻间又忍了回去,起身谢了神医,拖着腿往内殿里而去。
内殿里,高骊正面色潮红地趴在龙床上喘息,高烧和自逆经脉的剧痛折磨得他没力气睁开眼,像被巨浪拍上沙滩的搁浅大鱼,艰涩地在刀割般的空气里汲取水汽。
谢漆一深一浅的脚步声传进来,他耳朵动了动,冷汗涔涔地勉力睁开眼,迷蒙视线看到他,就像一阵海浪涌来,给予了续命的水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