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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漆笑着话里话:“唐公子非井底之蛙,虽然出生于寒门,但却也有远大的志向抱负。陛下虽然降生在世家拱卫的高家里,却也不是那种迂腐不开明的蠢材,多年战友,同生共死,高氏君王执炬开路,唐家子弟赴汤蹈火,互为信奉,互相依靠,自然情谊比之同父同母的手足还要亲厚。”
梁太妃微笑着抱紧了怀中的猫,不动声色地盯着棋盘上的棋子,原想一言不发,却还是忍不住从唇齿间磨出了三个字:“唐家啊……”
谢漆轻缓地笑:“是。听闻如今名盛一时的代闺台是在四十年前由唐家人建成的,如今又有唐氏子弟进入宫城之中为晋国效力,倒真像是循环往复,文人才子既往开来。”
梁太妃微笑着,下了一步臭棋:“有理。确实,当年那代闺台,唐家人最出类拔萃。”
谢漆静静地抬眼:“太妃娘娘少年时是长洛贵女,莫非也认识一些唐家中的风流之辈?”
梁太妃的表情又出现了波动,谢漆安静地看了她片刻,心中感觉到了惶惑。
他在梁太妃身上感觉到的似乎是不向外宣泄的……浓厚厌恶。
“往事峥嵘岁月稠,不提也罢。”梁太妃微笑着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而后继续抱着猫下棋。
谢漆这回更加明显地感觉到,她看着自己的眼神是那样的亲和温柔。
如果她对唐家的感情是厌恶,那么谢漆便不可能是唐家人。
谢漆察觉到这一点之后便不再多心了,有些失落地陪她又下了几盘棋,最后看时辰不早,便恭敬地告退了。
“近日必要下雪,谢漆,你穿的也太单薄了,回去之后叫皇帝不要太苛刻于你了,让他赏几匹好缎子给你做衣裳吧。”
走时梁太妃抱着猫笑着送他出行,告别的话听着也俏皮,谢漆便也笑着踏出慈寿宫。
梁太妃一直目送他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为止。最后她才转身走回宫殿,一路步伐沉重,不知不觉地捂紧怀里的猫,一直回到正殿里时,低头才发现怀里的猫已经被捂断气了。
梁太妃愣了好一会儿,有些疼惜地捏着那猫的后颈皮,难过地自言自语:“这可是哥哥送我的猫啊……”
难过没多久,她的神情又变了,松手直接将猫丢到了地上,独自坐在棋盘前,方才蓬勃的生机气息消失,又变回了萎靡与惆怅,怯弱与哀怜。
她慢慢地把棋子收回棋篓,弱弱地哽咽。
“谢漆又不是他。”
“他明明早就死了。”
*
谢漆这天晚上回到天泽宫,原本以为要一如往常地和高骊共处一个热乎被窝,夜里说些黏糊糊的话再相拥着安睡,没想到高骊今晚像是转性了一样。
“御书房那还有好多内阁的事情没有弄完。我准备半夜就起来,去那边收拾个首尾。谢漆漆,咱们今晚就不一起睡啦,以免明天一大早我起来吵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