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沐格格客气的谢道“姐姐且留步罢,今日如此盛情,以后是要常来常往的。你总是这般远接近送的,别人看着见外不说,我自己也不好来了。”
因着接连见过了几次面,席间更是热络许多。从图雅那论起,济兰的姐姐嫁给了纳沐的堂哥,左右算是攀上了亲戚。于是,说好日后都以姊妹相称。
“妹妹说这样的话,才是生分了。日后你闷了,几时想过来散散,只管使唤个婆子来传个话儿,我们随时恭候着。自从我与家姊相继出阁后,聚少离多的,府上多年没这么热闹了。”济兰直送到纳沐上了小轿,自己跟姐姐才上了轿。
送出府门后,与二人依依惜别,回了来。
再说佟玖,自从回京,一直也没如此痛快的吃上一餐。眼下,乐得没有济兰和虹筱在侧拘着,就着烤熟的鹿肉喝了许多的酒,同苏勒两人竟是足足吃尽了大半条的鹿腿。
“驾驾驾——。”当济兰在后面园子寻到二人时,只见苏勒脑上顶着佟玖的暖帽,身上裹了佟玖的貂皮满襟短褂,骑在红棕马上,好不欢喜。
而另个人,马夫似的立在那,素手扯着马缰绳不说,在这数九寒天的大风里光着个脑袋,身上只穿了件里头的薄棉长衫。
“这两个死不拣好日子的,一眼没看着,就放了野马似的。都过去,看看你们的主子!”济兰登时便恼了,没好气儿的在身后唤来虹筱和苏勒房里的嬷嬷。
“哥儿,怎的这样就出来了!”虹筱忙解了自己的大氅为佟玖披着,急急的道“这般大冷的天,回头伤了风,可怎的好呢。”
“哪就这么娇气了?”佟玖推开虹筱的大氅道“我披了这个像什么。”执意不肯披,从马上抱下苏勒交到嬷嬷手里,兴冲冲的朝亭子边的济兰走了过去。
可还未及她走到近前,济兰便转身,带着一众人,回正房去了。
待佟玖跟着进来时,济兰早把方才他二人的行径听得一清二楚。看佟玖进了来,只是一味的站在那儿朝自己讨好的乐,更是气闷,歪过头去,只当没瞧见她的嬉皮笑脸。
“九爷,且去洗漱洗漱,让虹筱伺候着换件衣裳罢。”富察沁也闻到佟玖身上酒气冲天的,看了看僵着脸的济兰,也怕一时二人闹将开来,反倒没意思。
引了佟玖往出去,劝解着道“夫人这一半日的,累了便不大爱说话,容她歇歇罢。”
看着她没精打采的回了来,虹筱也大不乐意的道“怨不得人家给你脸子看。你今个儿的行径,也忒欠考虑了些。”
说完点了熏香,祛祛屋子里她身上带回来的煤烟浑气,知道再说她怕是要急了,弄不好自己无端的成了撒气筒。便出去让人抬了水进来,服侍她沐浴。
洗漱毕,里外换了干净衣裳,又往济兰房里去,才到门口,被小丫鬟拦了,说是主子睡下了。佟玖自觉没趣,便往回走。
路上,巧遇了苏勒房里的嬷嬷,正急急的往这边赶,遂驻足询问道“走的这样急,可是少爷有什么事么?”
“九爷,刚才少爷回去,沐浴后就觉身子上不爽快了。”嬷嬷施了礼,如实的回道“起初,我见他躺在床上懒怠动弹,只当他顽的累了。可细听他鼻塞声重的,摸了摸头却有些热。就赶着来回夫人,看怎的好呢。”
佟玖看了看正房方向,道“夫人,正在小憩。这些事,我随你去,晚些再来回,也是一样的。”
嬷嬷听得老爷发了话,哪敢不听,就引着佟玖往苏勒的住处去了。
“该是方才受了凉,差人去前面悄悄请个大夫来,不要惊动了正房,扰了夫人的休息。”到了苏勒的床前,佟玖探手过去试了试孩子的额头,果不其然的有些发热,便吩咐道。
等了郎中来,请了脉,随即开了方子。
临送郎中出去时,佟玖询问道“是什么症状,可要紧么?”
郎中恭敬的回道“少爷体质原弱,近来时气不怎的好,左右不过是个小伤寒,偶然的沾带了来。吃些药石,疏散疏散,想必明个儿便能大好了。”
佟玖听后,倒也应了方才自己的猜度,稍放了心的让小厮们送大夫出去,还不忘打赏了些银子给他做轿马钱。
这面,又让房里的嬷嬷到前面去抓了药,回来好生的煨上。前前后后觉得妥当了,这才放心的回去。临走时,还不忘嘱咐,有什么事,即刻先去回自己。
到了掌灯的时候,有人来传话,说是少爷那边不好了。
急急的赶将过去,才进门就听得济兰正大发雷霆的喝斥着“是哪个让你们请他来的?先前吃了那些个腌臜的鹿肉,眼下又喝了这些个蒲白、枳实的方子。他个十岁的孩子,如何禁得?”
佟玖迈步进了去,看到苏勒房里的嬷嬷丫鬟小厮,跪了一地,坐在上头的济兰气得蛾眉倒蹙。
再想来,济兰口上骂得虽是苏勒屋子里的人,可之前的一应事宜全是自己吩咐的,当着这些个人面前,佟玖讪讪的也觉没脸。
于是,到床前看了看苏勒的现况。索性药喝的并不多,后来起了反应,连着中午那点鹿肉一起全吐了出来,现下倒也干净。除了虚弱了些,却也不至于要命的地步。
转回来,对跪在地上的众人道“你们都起来,退下罢。我同夫人有话要讲。”众人仗着小心看了看济兰,见她也没说什么,便犹犹豫豫的都退了出去。
“你咳嗽还不见好呢,白眉赤眼的喊这么高声做什么。”佟玖沉声道“腌臜鹿肉也好,中药汤子也罢,全是听我做了主,尽是我的不是。你要怪,就怪我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