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的。”佟玖起身往书房去,边走边道“你这次走先带一批砖茶过去,在恰克图把达正昌的门面支起来,这些砖茶全都跟俄商换粮。我修书给包头府的金大掌柜,让他分派些人手给你。”
“收粮?”沈见平听后更纳闷了,因为从俄国贩粮回来运输费用高,利薄,赚的不过是辛苦钱,所以现在关外的大部分有些实力的晋商都不赚这些辛苦钱,时下最兴利最厚的便是这皮毛业。就连达正昌之前也在渐渐收缩粮业市场改做其他运输轻便的营生,可怎么绕来绕去的又绕回到卖粮食上了?
“对,收粮。粮业是咱们起家的老本行。”佟玖写着信,道“你先过去做我的先锋官打前站,我这边为王爷的采买办妥后便马上到恰克图去找你。这是咱们在恰克图的首战,成败就在于是否能交下俄商相与。要让俄商都知道,这大清国能去恰克图做生意的,不只是山西人。”
送走沈见平后,邢空命人点了高烛,看着墙上的商图略有所思。
济兰进门时,佟玖正眉头紧锁,“啪啪”的打着算盘。济兰也不打断她,只是静静地立在那瞧着她。
“关外这个摊子,还真是非我不能成。”佟玖看了看算盘上的数“这次达正昌能不能在恰克图站住脚,就要看老天爷了。”
“赌了多少?”济兰朝她案上的算盘看了看,轻笑着道“也不过如此嘛。”
“不过如此?”佟玖不服,轻轻往前推了推算盘,让济兰看清算盘上的数目,道“这要是都赔干净了,我就只能卷铺盖回来给你当账房先生了,八成连铺盖都没了呢。”
“是吗?”济兰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道“那这么说,打明个儿起我可得天天去烧高香,好好求佛祖保佑保佑。”
见佟玖半信半疑的瞧着自己,济兰又一本正经的道“保佑你趁早赔个精光。”
瞧佟玖当即瞪了眼,又不好发作的嘟着嘴的委屈模样,济兰开怀的笑了笑,伸手召唤着她,道“不早了,咱们回吧。”
一晚佟玖都闷闷的,济兰梳洗回来时看她躺在布老虎的枕头上,正瞧着眼前的窗棂纸发呆。自己方坐到床上,还未及掀被子,又听她“唉”的叹了声气。
济兰躺下后,轻扯着她的耳朵拉着她的脸朝着自己,端详道“那年,你跟我借钱,今天拿了银子转天就出关了。今年,这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舍不得你呗。”佟玖转过身轻揽上济兰,道“这一去就是天南海北了。达正昌的事怎么都好说,毕竟是咱自家的买卖。可给朝廷办的差,有什么闪失就得掉脑袋,我再舍不得你,也得亲自去走这一趟。”
“我送你到归化城,在归化养正堂分号等你回来。”济兰揉了揉她的头,道“这趟商走成了,咱们就再不分开了。况且,再过几月的草原正是最好时节。”
“不同你一处,再好的风景也不想看。”佟玖耷拉着脑袋靠到济兰身前,无奈的道“不过,有你在家里坐镇,我放心。”
于是,佟玖与济兰在江南只是稍作停留,买办齐纳沐格格的嫁妆,带上自家从广东运回来的金丝楠木及各色白糖红糖和冰糖。
又沿途收齐各地茶山已装成箱的砖茶,二十块一箱的是上等茶,每箱二十两,专供蒙古王公贵族享用,三十九块一箱的是粗茶,每箱十三两,专销蒙古平民。
从湖、杭二州运来的华贵丝绸、景德镇的上等瓷器也是专供蒙古贵族,再顺运河北上到河南,装生烟和曲绸。
曲绸大多以斜纹为主,耐磨耐洗,蒙古草原除王公贵族外的蒙古人日常大多是穿曲绸。
其余的便是济兰养正堂的药材,除了运往关外各号的南方药材外,还有特供蒙古草原的成药包,药效的不同为七十二味、四十八味及二十四味。另一种便是用来医治牲畜的。
商船浩浩荡荡的一路扶摇北上,进京后卸下金丝楠木。佟玖过諴王府回话,由内务府派人按着采办的名目一一查验过后上封条,交押运司员装车。
到了王府佟玖才知道,她走的这些日子,纳沐格格的初定礼的仪式已经办过了,再办便是真正的成婚礼了。
下嫁用的仪仗乘舆早已备好,只等着婚期的大喜日子便往科尔沁去了。
听闻佟玖回禀要出关了,諴亲王特命她跟随纳沐格格的送亲队一同出关。
“韩鹿祈,你此去山高路远,要好自珍重。本王,在京中等你的好消息。”许是因为爱女要远嫁了,諴亲王显然没什么心情,稍加嘱咐便让大管家送客了。
看着前面吹吹打打绵绵长长几里的送亲仪仗队伍,佟玖坐在晃晃悠悠的马车里握着济兰的手,道“第一次出关这么大阵仗,好生的热闹。”说着舒心的往软枕上一靠,道“这次,我看谁还敢劫咱们的道。”
“纳沐要嫁的人你见过吗?”想到前几日过王府道喜时,纳沐格格因远嫁塞外数次落泪,济兰叹了口气“是个怎样的人?”
“大抵见过,也算不上见过。”佟玖微微的摇了摇头,沉吟道“旺扎勒多尔济,是我二表哥的长子。可我这几个表哥里,三哥在京城长大,我只与他交好些,其余的走动并不多。对于他们府上的外甥小辈嘛。。。。。。鲜少有印象。”
“嫁给个素不相识的人。”济兰抚了抚腕上的佛珠,道“生在王公帝王家又如何?”
“我也时常想,世间女子如你我这样自在随心的屈指可数。故此,便是在生意行走上奔波操劳些也是应该的。”说着朝济兰知足的一笑,道“你说是不是?”
济兰从车上掀起窗帘的车窗向外望了会儿,收回眼握住身边人的手把玩着,二人的扳指磕在一起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磕了几下,佟玖紧紧的拉了她的手攥在手心,道“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