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出屋里的是非还在入定之中,他只将那一枚残简掐在指间,而后一用力,这一枚玉简便已经直接从窗纸之中穿过去,化作一道疾飞的闪电,向着正在打坐的是非面门打去。
这东西不过是一枚玉简,却活生生被唐时当做暗器死了。
那残简速度极快,眼看着便要到是非的面前,却有是非抬手,下意识地直接两指伸出,将这东西一捏,便已经将之夹在自己两指之间。
他闭着的双眼,此刻才睁开,看向窗外那影子。
感觉唐时现在是双手环抱着,一副有些幸灾乐祸的悠闲模样。
是非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唐时笑了一声:“我不大喜欢欠别人人情,走了。”
那一条影子,便从这窗上缓缓地移开了。
是非将手收回来,落下了,便看到这一枚残简,隐约觉得眼熟,这才想起来,是唐时那一日在拍卖会上买下来的。如今却给了自己……
是非忽然苦笑了一声,他现在已然入魔,天谴不天谴似乎也没什么关系了。
大约唐时当时没有想到,他那一剂猛药,其实达成的效果不是“破而后立”的“立”,现在不过还只是在“破”的阶段。
到底……
终究还是将那一枚残简收拢了,他没有看,而是继续自己的修行。
唐时这边走出去,轻松极了,洛远苍正在山门前等他,二人是用灵识交流的。
现在唐时的灵识能够覆盖这周围的一片山,一接触到洛远苍,他便道:“山门前。”
唐时追踪而去,便见到洛远苍背手站在那里。
“直接去吗?”唐时问了一句。
洛远苍道:“你还有事?”
唐时想了想,道:“我的命牌还在天海山,总是要取回来的,不过倒不急于一时。”
他现在已经是洗墨阁的弟子,命牌自然是应该取回来的,今日的重点还是正气宗,所以他并没有执意说要去天海山。还是要找一个恰当的时机,或许也不用他去天海山,就能将东西取回来了。
洛远苍又道:“你要取回命牌,是因为有了新的归属地吗?”
“当初我离开东山之后,不知道这边是怎么传的?”离开这里太久,唐时也不知道当初是个什么情况,他只知道自己似乎是被算作了叛徒,还由正气宗和天海山联合通缉。
他杀了正气宗的几名内门弟子,之后还说他杀了天海山老祖的重孙女雪环,总之他在这东山可以说是声名狼藉,大约已经成为了杀人狂魔吧?
洛远苍笑了两声:“十恶不赦的杀人狂,忘恩负义,辜负师门教养之恩,背叛师门,投靠了邪魔外道,在两门的联合通缉之下仓皇外逃,厉害得很。”
唐时也跟着笑出了声来,“我记得当初你跟正气宗的那些人就不对付,可是有原因的?”
“那群人……”洛远苍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眼底露出几分回忆的色彩来,而后却道,“不过是一直不屑这些名门正派的作为罢了,在我看来,修士不过就是厉害的凡人而已,人性本质是相同的。道家要成仙,要断绝一切的欲念,佛家要成佛,也要六根清净无悲无喜,魔修要成魔,冷血嗜杀六亲不认,反倒是那些个妖修,似乎独立于这些修行的派别,他们追求的倒比我们真实得多。”
“所以你觉得……妖修更好吗?”
唐时与他御空而行,速度都是极快的,唐时有洗墨阁长老们送的神行千里鞋,还有一首《早发白帝城》,在速度上,很少有同等级的修士能够与他媲美,不过因为身边毕竟还有一个洛远苍,所以唐时的速度并没有太过夸张。
两个人从群山之间穿梭而过,夜色里只有一片破空之声,有法宝的毫光从天际闪过,一下便不见了。
洛远苍摇头:“修士只不过是力量比较强,本质上与凡人并没有区别。除了大多数的佛修似乎看上去好一些之外,旁的都太虚伪。”
“你仇视正气宗,与此有关吗?”唐时大约猜到了一些,只不过猜不透,只要知道原因就好了。
正气宗这仇恨真是拉得大了。
“我父母死于正气宗某位老祖之手,前不久才去了大荒。”洛远苍笑得阴狠,却回头一看唐时。
唐时眼神闪烁了一下,“你也要参加四方台会?”
“对。”洛远苍的声音很是沉稳,“即便是我不能带着点苍门参加,也会找别的法子的。”
所以第一选择是,带着自己的门派参加,后面才是离开自己的门派加入别人的门派参加。
小荒四山的修士,除非是到了出窍期以上被大荒阁的人看中挑走,否则一律都是从四方台会之中产生的佼佼者里面挑选,这是大荒之中的特例,也几乎是唯一一批正式的不满出窍期的大荒成员。
唐时也要参加这四方台会,不过他是弟子,洛远苍现在已经成为一个门派的掌门人了。
“那么……如果不死在这东山,我们还会在四方台会见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