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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帐子里,崔寄梦还睡着,窗外檐下灯笼的光照在白色中衣上,雪一样安静纯白,只是中衣的主人却睡得不踏实。
眉头紧皱,胸口因呼吸急促一抖一抖,嘴巴也微张着,像是溺水了在呼救,却因在梦里发不出声音。
嘴唇嗡动半晌,终于低低哭了出来,这一声凄婉动人。
这回是真的把摘星吵醒了,小丫头鞋都顾不上穿,急急奔入内间。
只见崔寄梦不知梦到了什么痛苦的事,手抓着被褥,双膝屈起,足面来回蹭着褥子,后背紧张地拱起,正往上方送。
好像被一个只看不见的野兽狠狠叼衔着一样,十分可怜。
摘星凑近一看,小姐脸上冷汗涔涔,不,不止是冷汗,还有眼泪。
她哭得十分难受,胸口都在颤。
小姐落水后一直做噩梦,如今模样,可不就像是溺水了么?
她知道小主子远离家乡很不容易,摘星亦鼻尖一酸,伸手拍了拍崔寄梦肩头要把人叫醒。
正好崔寄梦长长哭吟一声,从梦中惊醒了,像被卸去浑身的力气,瘫在床上怔怔看着帐顶,急剧地喘l息着。
摘星赶紧上前扶起主子,发觉崔寄梦后背被冷汗浸湿了,身上热乎乎的。
“小姐,可是做噩梦了?”
“没有……”
崔寄梦声音软的吓人,甚至有些颤抖,她先是摇摇头,再点点头。
这时住在耳房的采月和管事嬷嬷也听到了屋里的动静,急忙赶过来。
“小姐这是又魇着了?”嬷嬷心疼地问,而采月更是担心,要去点灯。
“别……别点灯!”崔寄梦惊呼,她拉过被子盖住腿,遮住被浸透的亵衣。
“我没事,我只是梦见阿娘了。”
屋里主仆四人都陷入了沉默,嬷嬷和摘星采月是心疼,而崔寄梦则是因为羞愧。
她说了谎,她没梦到阿娘。
采月见小姐垂着头在沉默,看上去情绪低迷,不免想起十年前的那件事,那时她十五,崔寄梦还是个七岁小孩。
她心疼地上前抱住崔寄梦,“好小姐,那些都过去了,现在小姐在京陵,老夫人、老爷夫人们都疼爱小姐,二公子也很喜欢小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夫人在天之灵也会替小姐高兴的。”
崔寄梦本来只是羞愧,采月的话一出,她记起母亲的过往、祖母的殷殷叮嘱。
又想起来谢氏后,外祖母、舅舅和舅母的疼爱,表姐和表兄们的关照……
这一切出自于亲情,更因为她是二表兄的未婚妻子。
可她明知自己和二表兄有婚约,却梦到和大表兄纠缠,甚至还是在佛堂中,她透过那樽高大佛像的眼,望见下方不知羞耻的二人,放肆得连神佛都在唾弃。
二表兄可会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