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杲挠了挠头,脸上略带尴尬地回答:“老师,我是学理工科的…”他还没说完,无问僧就打断了他:“那你就按照理工科的理解来说。”
“创业者就是创业的人,老师。”李一杲只好有点无奈地回答。
无问僧又在白板上写了一个“人”字,然后转向张金枇,问道:“枇杷,你觉得呢?”
“创业者就是创造事业的人。”张金枇毫不犹豫地回答。
陈广熙看到无问僧的眼光转过来,不等他问,就赶紧回答:“创业者是创新创造事业的人。”
“创业者是通过创新创造新的事业的人!”王禹翔紧随其后,马上接口道。
无问僧在白板纸上写下了“事业”两个字,又看向陆静和蔡紫华:“你们两个翻手机找完答案没有?ai里面怎么说,网上怎么说?”蔡紫华脸上一红,有点结巴地说:“创业者是指…”无问僧挥挥手打断她:“你是搜百度百科吧?看着手机直接念出来吧。”
“创业者是指某个人发现某种信息、资源、机会或掌握某种技术,利用或借用相应的平台或载体,将其发现的信息、资源、机会或掌握的技术,以一定的方式转化、创造成更多的财富、价值,并实现某种追求或目标的过程的人。创业搭档是创业者,而创业合伙人不一定是创业者。念完了,老师。”蔡紫华放下手机,感觉浑身出虚汗,连忙伸手拿起茶杯,狠狠喝了一口。
陆静也拿着手机,等蔡紫华念完。无问僧看向她,她也看着手机念出来:“创业者是那些有创新思维,愿意承担风险,通过创建新的商业实体来实现自己的商业理念和目标的人。”念完,陆静收起手机,瞄了一眼蔡紫华。
无问僧在白板上信手涂鸦,画了个形似大树的符号,笑眯眯地说:“瞧,这是甲骨文的‘者’字,像不像一棵树?”说完,他又在下面添了个像张口的图案,“再看看,金文的‘者’字就变成了这副模样。说起来,‘者’这个字啊,最初有两个意思。主流的说法呢,它指的是柴火,你们看,这像不像一棵树?旁边那几点,像不像火苗在跳?”
他顿了顿,环视四周,见大家都聚精会神地听着,心里那叫一个得意,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非主流的说法嘛,就是说有个人手里拿着个啥,可能是棍棒啊、木牌啊之类的。要是没金文这演变,我可能还真就信第一种了。但有了金文这口子一出,我就觉得第二种说法更靠谱些。”
无问僧又停了下来,眼神深邃地扫过每个人,嘿,这回大家都没露出啥疑惑的表情,也没人接话茬或者顶嘴,他心里那叫一个满意。这些古文的道道儿,本来就不是他的强项,反而是那个老往国学班跑的陆静懂得多。现在陆静都不吱声,显然是被他的说文解字功夫给镇住了。
无问僧心里那叫一个美,继续滔滔不绝,“我们就拿经常说的一个词‘行人’和‘行者’来比较,行人是泛指,而行者是有特殊含义的,是对‘行’的强调。所以,‘者’的意思就是特殊的人。那远古代时代什么人最特殊呢?当然是掌握火种的人!”
众人屏息凝神,听得津津有味。无问僧看着大家,一字一句地说:“‘者’,是点燃、守护、掌握甚至传播火种的那个人!‘读者’,是内心点燃了读书的火种的那个人…‘创业者’,就是点燃创业的火种的那个人…”
无问僧翻开新的一页白板纸,划了一条直横杠,横杠上面划了几个竖条,一边说一边继续说道:“这个是甲骨文的‘业’字,也有两种解读。一种解读是这个是乐器架子,用来放乐器的,大家看这个像不像敲击乐的发音条?也有一种解读,这几条是农作物,说他是禾苗或者麦苗都行。”无问僧一边说,一边又在直横杠下面划了几条弯曲的横条和竖条,“这是一双手的解读,基本上得到比较一致的认可。到了金文时候有好几种变化,下面这些,看,这个是一个人,也有一些金文变成加一个口的,无论是哪一种变化,大家有没有发现,都有一个共性,就是描述人做事干活?”
“所以,这个词怎么读?”无问僧指着“业”字,问王禹翔。
“事业!”王禹翔响亮地回答。
“对。”无问僧点点头,然后在白板上面写上“道、器、通、变、事业”几个字。写完后,他指着这几个字说:“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化而裁之谓之变,推而行之谓之通,举而措之天下之民谓之事业。用一呆哥听得懂的话来说,就是形而上者谓之赵不琼,形而下者谓之大杲重器,化而裁之谓之4721,推而行之谓之开店营销,干自己喜欢的事,又能造福街坊阿婆、阿叔、阿哥、阿姐的叫事业。”
众人听到无问僧说前面几句古文就感觉一阵头晕。之后,当听到“形而上者谓之赵不琼”时,忍不住哄堂大笑;又听到“形而下者谓之大杲重器”时,更是笑得肚子疼。后面无问僧说了啥,他们都不记得了。好在张金枇用手机录音了。这时候,他看到无问僧一脸严肃地盯着他们,生怕一会儿老师问问题,于是赶紧止住笑容,在手机上按下停止录音,然后把录音转成文字。不一会儿,文字稿就生成了。他把文字稿在微信中发给众人。
无问僧讲完后,放下白板笔,坐回到那张藤椅上,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心中舒畅无比。他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发现茶已经凉了,便转身将茶水泼入了锦鲤池边的黄杨树头。张金枇见状,连忙拿起茶壶,给无问僧倒了一杯热茶。
“一呆哥嘞,”无问僧咕噜咕噜连灌了几口热茶,语气和蔼可亲地开了话匣子,“赚钱这事,可是事业的顶梁柱,没钱撑着,那不成了空中楼阁,哪能长久?所以啊,咱们得拼命捞金!不赚钱的那哪叫事业,简直就是做善事嘛!你可以当大好人,也能当小坏蛋,但千万别去当那慈善家,明白了没?”
“别当慈善家”这话无问僧可不是第一次唠叨了,以前他就经常跟弟子们念叨,说什么升米养恩,斗米养仇。做慈善的人啊,总有点“施舍”的味道,而那些被“施舍”的人呢,也容易变得爱向世人哭诉自己的不幸,博取同情。这两种心态一泛滥,社会的风气可就歪了。所以啊,无问僧一直主张,回馈社会得用另一种方式,一种人人都能搭把手的方式,那就是“不为恶”,只要“不为恶”,就是对社会最大的贡献了。
那么,无问僧是怎么给坏人分三六九等的呢?听好了,可别吓你一跳:那些小偷小摸的,因为祸害的人不多,警察叔叔轻轻松松就能逮住,算是小喽啰里的战斗机;杀人放火的,那就是小喽啰里的扛把子,坏得让人直咬牙;至于那些坑蒙拐骗的商家,嘿,他们更厉害,算是大坏蛋里的小头目,因为坏到一定程度,还有法律来收拾他们。
可慈善家呢?那可是大坏蛋里的终极boss,最坏的那个!为啥?因为他的坏,是大家都拍手叫好的,法律也拿他没辙。你说这得多高的“境界”啊!
说完这话,无问僧又一脸和蔼地看向赵不琼:“不琼啊,你赶紧生个大胖小子吧。等你和一呆哥两口子赚得盆满钵满,退休的时候,也开个雅致的小书店,享受享受清闲,咋样?”赵不琼笑着点了点头,刚想开口,没想到无问僧突然“哎呀”一声,跟发现了新大陆似的,猛地坐直了身子,紧张得跟啥似的,直勾勾盯着赵不琼:“坏了坏了,不琼啊,大事不妙!刚才书店那老爷子讲的故事里,他跟那女记者透露,他到底赚了多少银子?那投资回报率又是多少?”
赵不琼一听前半句,心里还暖洋洋的,结果后半句一出,差点儿没把她给噎着。心想那故事里的老爷子压根儿就没提赚了多少钱,她摇了摇头,正欲开口。一旁的蔡紫华眼尖,瞧出苗头不对,好像猜到了赵不琼要说啥,连忙凑过来打圆场:“老师,书店那老爷子跟女记者说,他赚的可不少于八百万大洋!至于投资回报率嘛,我咋算不太清楚,但如果光算最开始那仓库租金和茶水钱,估摸着也就八万来块。这么一来,投资回报率得有个百倍左右吧?”
“八百万!一百倍!我的妈呀,这是要上天的节奏啊!真这么能赚?快快快,阿紫,赶紧给我说道说道,你这账是怎么扒拉出来的?我的天,那老爷子也太厉害了!咋不早点告诉我呢?我要是投他个一千大洋,这不退休时也能捞个十万块花花。你看看我,穷得叮当响,这日子过得,唉…不成!我得找那老爷子说道说道去!”无问僧瞪圆了眼珠子,两眼直冒金光,跟财迷捡了金疙瘩似的,叽叽喳喳嚷个不停。这一下子,周围的人都给愣住了…
蔡紫华经过昨天张金枇那番“洗脑式”的分析,对无问僧的金钱观念已经心知肚明,所以此刻对无问僧的激动情绪完全不当回事。她稍微想了想,便站起身,走到白板前,潇洒地翻开一张新纸,在上面写下了一串数字,一边写还一边解释:“你们知道吗?那个书店的老头接受采访时说,他每个月大概要花两万,但收入几乎为零。就这样,他还坚持了二十多年呢!咱们就算他一年花二十五万,二十年下来,那就是整整五百万啊!”
说完,她在五百万上画了个圈,然后又画了个简单的平面图,上面标着书架、读书台和椅子,接着说道:“老头以前租的那个店铺,可是个能喝茶读书的好地方,面积少说也有一百平米,还得带个阁楼放书,一点都不占地方。咱们就按一百平米算,现在门面什么价?北上广深咱就不提了,就算是普通二三线城市,一平米也得三万吧?那就是三百万!这还没算老头这么多年全家的生活开销和供孩子读书的钱呢。这八百万,可是纯利润,只多不少!”
众人听了蔡紫华的分析,纷纷恍然大悟,心中暗想:“这数没错啊,怎么当时听故事就没想到呢?”大家原本以为无问僧又要来一番大道理,劝他们放弃赚钱呢。这么一想,大家又算了算,老头现在至少七十岁了,如果三十岁开始开店,那到现在就是四十年了。这四十年积攒下来的家产,可不是个小数目啊!如果一呆哥的门店也能干四十年,那净利润赚个八百万也不是不可能…
李一杲原本听无问僧讲书店故事时,心里早就认定无问僧是想让他放弃赚钱,心里已经开始嘀咕老师又来“道德绑架”了,心里多少有些不爽。但听了蔡紫华的分析后,他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羞愧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心里一急,下意识地转身握住了赵不琼的左手。
赵不琼这时候也明白了无问僧那句“开个书店可好”的深意。她伸出右手紧紧握住了李一杲的手,用力拉他站起来。还没等他们有所行动,无问僧却突然一口茶喷了出来,“噗”地一声溅到了锦鲤池里,激起一片水花。一群锦鲤飞快地游过去打转。无问僧擦擦嘴边的茶渍,笑着对李一杲和赵不琼说道:“哎呀,不琼、一呆哥,你们可别给我行大礼啊,我这小心脏可受不了!”说完转身就走,也不理会众人,嘴里还哼哼唧唧地唱起了粤语流行歌,那调调儿,听起来好像是达明一派的四季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