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平沉默了会儿,开口问:“他告诉你了?你知道我对你存着什么心思了是不是?”
顾弋没有回答,眼神逃避开。
“那其他的呢?”方平声音颤抖:“邢斯丞……你都知道了?跟我躺在一起,你不觉得恶心?”
被邢斯丞控制住人身自由的这一个月里,方平到底承受了怎样的侮辱折磨,顾弋想都不敢想,他颦着眉,语气轻柔到接近气声:“我都知道,但这不是你的错。”
“不!”方平摇头:“我喜欢你,还惦记着意迟……我太贪心,活该把自己的生活弄得一团糟!”
顾弋听得揪心,拽住方平的被角,“方平,你看着我。”
顾弋认真与方平对视,缓声道:“你不是花心的人,如果真爱着某个人,心里是住不下别人的。你确定到现在为止,你对我的感情还是爱情吗?”
方平眼神迷茫,“不是了吗?那是什么?”
“习惯。”顾弋道:“多年的潜移默化、自我催眠形成的习惯,一种依赖和保护欲共生的感情,比爱情更坦然,比亲情更隐晦——如果你不能理解这种感情与爱情的区别,那么你试想,如果现在我和江意迟同时结婚,哪个会让你更痛苦?”
方平想象着顾弋所说的情景。
顾弋结婚,他必然是难过的,就像珍视多年的宝物被人夺去,怅然若失又无可奈何,只能祝福。
如果是江意迟跟别人结婚,届时总是甜甜地喊他“平哥”的这个男人会双眼满含柔情,嘴角漾着可爱的梨涡,甜蜜地叫着另外一个人的名字……方平光是想想就觉得心如刀绞!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
方平鼻腔一阵酸涩,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该怎么办?
温暖的小太阳离他而去,前路一片黑暗,他该怎么办?
窗外传来一声声邈远的鸡啼,昭示着太阳即将升起,阴霾终要散去。
顾弋安安静静地躺在旁边,让方平重新整理顽固了六年的思路。
哐当——!
大门被暴力踹开砸在院墙上的巨响连带着密集的犬吠惊破了屋内的静谧,顾弋和方平坐起身,还没来得及下床就听到一个急切的脚步到达里屋门口。
展南羽推开门,看到顾弋跟另一个男人躺在一张床上,眼睛瞬间红了!
“你他妈的!”展南羽声如野兽嘶吼,不由分说地掐住方平的脖子将人甩到墙上,砌墙的土坯砖都被砸下一阵土屑。
顾弋跳下床,从背后抱住展南羽,“你住手!”
然而刚才看到的那一幕烧尽了展南羽的理智,他甩开顾弋,将方平摁在地上又重重打了一拳。
顾弋赶忙将整个身体的力量都压在展南羽挥拳的那只手上,“展南羽!你发什么疯!”
展南羽一把将顾弋推倒在床脚,双眼血红的吼道:“滚开!否则老子连你一块打!”
顾弋被展南羽眼中的嗜血神色吓到了,他从未想过当这个人的强大力量用在攻击上时竟如此恐怖!
顾弋咬牙用力拉扯着他,“你这样会打死人的!”
江意迟提着从镇上买来的早餐刚下车,就听到方平家传出一阵嘈杂,再看看门口多出来的那辆墨绿色的添越,暗叫不好,加快脚步进门。
一撩帘就看到方平虚弱地倒在地上,而他哥正一只手攥着方平的领口,另一只手被顾弋紧紧拖住,三人扭打做一团。
“你干什么!”江意迟摔了手里的塑料袋,狠狠推开展南羽,抱起方平,慌忙问:“平哥,平哥你怎么样?”
方平本就虚弱,被展南羽摔到墙上那一下更是震得他整个脊背都硬了,眼前一阵阵发黑。
江意迟焦急的声音唤回他几欲离体的神智,艰难地开口安抚:“别哭,我没事。”
在这穷乡僻壤看到江意迟,再看他那分外心疼的表情,展南羽瞬间明白了一切。他指着江意迟的鼻子骂道:“让你整天灌猫尿的人就是他?你他妈可真会挑!你知不知道他被邢斯丞……”
啪——!
清脆的巴掌声打断了屋内所有声音。
展南羽捂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顾弋。
顾弋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门口吼道:“展南羽,你给我滚!”
“顾弋……”展南羽怒极反笑:“真没白跟姓方的睡啊,都学会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