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元看得出,他这个从叔想投降又抹不开脸面。好谋而无断,又当又立,说得便是他这种人。
要他投降,说难很难,说易也容易,就是给他台阶。
“叔父谬矣。张羡身为长沙郡太守,荆州牧治下,起兵反叛,已经是自绝于天下,忠臣孝子,皆当讨之。叔父此时反正,乃是弃燕雀之小志,慕鸿鹄以高翔,真正的大仁大义,令人敬佩。
若是叔父真的拘泥于君臣之分,跟着张羡一条道走到黑,才是真正的令祖宗蒙羞。
我江夏黄氏,屹立百年,从无从贼子孙。若是叔父仍然冥顽不灵,我倒是要写信给‘五伯祖’,清理门户了。”
黄柱似为黄元说动,嘴唇微动,眼圈微红,犹豫再三方才说道:“柱绝不敢背弃祖宗。”
“叔父!”
黄元给了黄柱一个投降的理由,这事其实也就水到渠成。
二人又叙了一会话,黄柱问道:“我有些不理解,你为了替刘表劝降我,不避风险,所图为何?你安知我不会突然翻脸,将你擒之,以献张羡?”
黄元笑道:“叔父觉得我是为何?”
“你总不会是为了在刘表面前立功吧?我知你割据作唐,如同独立王国。张羡若在,对你来说,好处更多。”
黄柱说到这,又叹道:“有时候真羡慕你,作唐虽小,可却是你一人做主,如此一条,便胜过千万条。”
“叔父也可以?”
黄柱不明白黄元的意思。
“这就是我今日来见叔父的目的。”
眼看黄柱还不明白,黄元解释道:“当初刘使君容留我时,只给我作唐一个小城,不过半年,便至今日。若给叔父一县,安知不如黄元?”
黄柱恍然。黄元招降自己,是要找个盟友。而他作为黄元的同族,最是合适。
“你可真是好算计。”
“老话说,吃不穷,喝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做人也是一般。亡羊而补牢,为时晚矣。”
黄柱看着黄元,目光深邃,悠悠地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叔父,我若说我一切都是为了自保,你可信吗?”
二人正说着,忽然听到纪山方向一片混乱。二人大惊,俱是站了起来。
这时一名黄柱部下打马上前,向黄柱奏报,黄柱麾下将领蒋肃听闻黄元前来,便调动军队,准备诛杀黄元。
蒋肃是黄柱的副将,黄柱听后,大为吃惊,立刻向黄元说道:“元子,此非我所为。”
黄元笑道:“叔父放心,我不会疑你,不过这蒋肃心思难辨,难保他会妨害叔父,叔父不如先送我回军。”
黄元说着,便拉住黄柱之手。
黄柱担心黄元误会,一时也不敢挣脱。
二人到了黄元军前,黄元这才翻身上马,向黄柱拱手道:“叔父,这是你们内部之事,我便不掺和了。我在江陵,静候你的佳音。”
黄元说完,打马而去,只留下黄柱望着其背影,长叹许久。家族有此人物,真是一件幸事。
离了纪南城,黄元直奔江陵,这是他第三次入城。与前两次相比,这一次入江陵城,黄元便洒脱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