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赞在一边的粉色圆塑料桌上放下酒,挠挠后脑勺,俯下身从漫画书侧面看芙蕾雅。芙蕾雅立马转过来,用漫画书挡住脸,库赞悠悠转到另一边,芙蕾雅也跟着转过去。他又从下面看芙蕾雅,芙蕾雅低头,又抬头,再转头库赞又到另一边去了!两个人各种方向扭来扭去,把身体扭成奇形怪状。
终于,芙蕾雅忍不住笑了,漫画书一把丢开,抱住库赞的脖子,把他拉到自己身上。库赞搂住她的腰,带着她一翻身,让她趴在自己胸膛上。
两个人耳鬓厮磨,唧唧哝哝说着傻话,说说笑笑,越靠越紧。他们亲着,亲了一会,手就不老实,越摸越过分,相拥离开海滩,飞快地钻进一间民宿。
岛边风情的民居用木头搭建,临海,带大阳台。
两人紧靠的身影消失在门板后,十分钟后,窗户边出现一个半裸的女人,没等窗外登徒子看清她肩膀上的咬痕,纤细胳膊飞快一拉,窗帘倏然展开。蓝色的花纹布料晃晃悠悠,忽然撞上一块东西,紧贴玻璃,兜住出一个上下滑动的东西,在光滑的玻璃上摩擦,压痕和褶皱的痕迹勾勒出一个女人丰满的背影。
波鲁萨利诺砸了下舌头,瞠目结舌。
他让船夫继续划船,一个红发美女坐在他对面撑着一把蕾丝遮阳伞,情意绵绵地看着他。他的心思已经完全不在那女子身上了。他仔细回想开会那天,库赞到底是整个会议睡过去了还是看了资料才睡的,怎么都记不起来,无聊的会议,开完的一瞬间他就忘了,要不是那张照片,他连开过这场会议的记忆都寥寥。
雷利和库赞的名字在他脑子里打转,围着那个不知名的女人,绕成一团大毛线团,乱糟糟一堆,分不出彼此。
他心不在焉地与那美女分别,坐在不远处一个塑料桌前,面前放着一杯酒水,手指在桌子上敲击,轻飘飘的塑料敲起来很没有质感,心里有点乱。
他想,当务之急,是确定库赞到底只是和那女人玩玩还是认真的。
玩玩也就算了,要是认真的波鲁萨利诺直砸舌头。傻男人才会认真地爱别人的妻子,他觉得库赞虽然有些地方执拗,但还不至于这么傻。
他买了身黄色的衬衣短裤拖鞋,换下西服,宛若一个真正游客。
库赞和芙蕾雅又从房子里走出来,两人都换了身衣服,身上湿漉漉的,刚洗过澡。他俩先玩了会排球,库赞故意输给她,芙蕾雅赢了向库赞讨要彩头,库赞只好答应她,晚上陪她玩女海军男海贼的游戏,海军风衣借给她玩。芙蕾雅哈哈笑,抱着他的脖子吧唧两声在库赞脸上盖戳。库赞无奈地叹气,眼睛却一直笑。
波鲁萨利诺牙酸地看他俩腻歪,随时都能发情滚在一起的模样,怪不得库赞这段时间身上永远一股熟透了的味道,可不是被人玩透了吗?
他远远端详库赞的表情,看不真切,但也能看出来他周遭的气质。丘比特简直直接拿了个最大的印章往他脸上盖了个大红戳:此人已陷入爱河!
这是自毁前程!
那女人是雷利的女人,雷利不找他麻烦,海军上面也要找库赞的麻烦。要只是嬉戏取乐一番,还可以心照不宣,当做浑然不知,以后海军酒桌上没准还能多个有趣的话题。
可库赞是认真的!
风月事里投注了真感情,就变得可怕。人们对肉体享乐趋之若鹜,对心灵上的密切结合却避之唯恐不及,像是躲传染病,既恐惧又嫌恶,捏着鼻子对那些爱得成痴成狂之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恶意揣度,暗暗等着看好戏。
最凶猛噬人的野兽、杀人无数的大海贼也比不过一个娇俏甜美、身份复杂的女人更懂得怎么摧毁一个男人。
甚至用不住她做什么,风言风语就能把库赞撕碎,让他在马林梵多无法立足。
波鲁萨利诺等了好一会,才等到库赞离开那女人身边。
我要苹果汁!那女人朝库赞大声嘟囔,嚣张跋扈,不要樱桃汁,不要苏打水,不要橙子汁,再敢拿错,我就把饮料泼到你脸上!
库赞脚步不停,腕骨突出的手腕抬起,食指中指合并挥一下,示意自己知道了。
波鲁萨利诺在酒水摊子上飞快地巡视,端起一杯苹果汁和伏特加调制的鸡尾酒,橙黄色的酒水越往上越淡,直至冰层一片透明,插着两叶薄荷。
布鲁萨利诺单手插兜,悠然从容走向那女人。
男人的暗黄色影子又细又长,斜爬上芙蕾雅蜜色的腰上。她身上沾了沙子,亮亮闪闪,闪着粉色和蓝色的细光。手指尖揩下一点细纱,随随便便一抬头,看见来者,愣了一下,认出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