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候拍了拍他的肩,道:“这是你长子吧,百日宴的时候,若是方便请我去吃酒。”
刘破奴又感觉有些受宠若惊。
燕赵歌已经想好了,等尘埃落定之后,把勋贵里尤其是将门出身和小皇帝年岁差不多的都塞到一起去读书练武,看小皇帝欺负茂国公那个劲头,肯定也压得住别人。从小相伴的情分不说是最为稳固的,却也不会轻而易举的崩溃。旁人会将他们当成帝党,这些孩子也会将小皇帝当成手足兄弟,只要小皇帝不瞎折腾,她和长公主死之前,大晋的社稷稳固如山。
这才是她开导刘破奴的真实原因。
看刘破奴的神色明显是还芥蒂着匈奴人的出身,等到他儿子刘金长大,有小皇帝撑腰,再有谁说他是匈奴人估计小皇帝自己就会先冲上去抽他两巴掌。朕的兄弟是匈奴人?你怎么不说朕也是匈奴人?
燕赵歌想到这里忽然一愣。
京营八校中胡骑越骑长水三部里的兵士大多是归义胡人,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胡骑越骑才会被蜀国公拉拢,因为蜀国公肯给他们一个汉人身份?
燕赵歌沉思了起来。
其实京营八校很多时候都用不到,尤其是额外又有羽林卫和句注军的情况下,能二十年没有征战就足以说明状况了。八支兵马是否过于冗余呢?
“燕候,安邑就在眼前了。”
燕赵歌立刻从思考中回神,京营八校要等到回京之后与长公主商议再定,现在她思来想去也毫无意义。
河东郡治在安邑,战国时韩赵魏三家分晋,魏国都城。此地历代能人辈出,只前朝便有名将长平烈侯、冠军景桓侯、阳平壮侯、寿亭壮穆侯,世家倾轧并不稀奇。[注]
能将百姓祸害成这副模样,也算是一种本事了。
河东郡兵的营地在安邑郊外,用粗糙的栅栏围着,只远远看去就能感觉出河东的惫懒。大晋的兵马里只有京营八校和羽林卫是完全脱产的,连北地兵马都在屯田,各地郡兵自然也要种田,平日为民战时为兵是常态,各县各乡的青壮也都每年至少要抽一个月的时间操练。
但看看这营地,栅栏已经裂开了,没有人在营外值守,燕赵歌一眼望去甚至看不到几个人在。
她的表情顿时狰狞了起来。
各地郡兵虽然有屯田,但从来都是轮换着去种田的,保证至少有五成以上的兵马在营里操练,可她竟然看不到几个人。
河东郡兵竟然糜烂至此,那想来底下县乡更是不堪了。
“中郎将赵允说何在?”燕赵歌怒喝一声,从怀里掏出玉质虎符,高高举起,喝道:“天子虎符在此,中郎将听令!”
“臣中郎将允说在此。”赵国侯世子立刻勒马,来到燕赵歌面前,下马拜道:“临行前长公主有言,虎符事关重大,不可轻易动用。请燕候明示因何如此,否则,臣不敢奉诏。”
这就是在作秀了,是做给羽林骑士看的,告诉他们事出有因才要接管河东郡兵,名正言顺,不然燕赵一家亲,表兄弟两个堪称穿一条裤子的,让外人瞧了说他们狼狈为奸可就不好了。
“世祖皇帝在时命令,天下郡兵除秋收外,每旬休一日,轮值耕田。更有诸多规定,而河东却未曾遵守!”燕赵歌喝道:“我等蒙长公主厚爱,持节授权,虽赈灾而来,但此地糜烂至此,我等如何能视若无睹!长公主赐我虎符,准我节制天下郡国兵马,长公主有命,我燕赵歌焉能不从?!”
赵国侯世子立刻道:“臣谨奉命!”
大义有了,还有宫里背书,还有什么做不得的?
刘破奴当先抽出腰间长剑,高举起来道:“我等愿为燕候效死!为长公主效死!为天子效死!”
羽林骑士们见状亦是举剑高喝:“我等愿为燕候效死!为长公主效死!为天子效死!”
燕赵歌抽出先帝赐下的天子剑,道:“诸将听令,随我接管河东营地!”
“末将奉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