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喜欢那个洛姑娘,怕不是因为她长得像你死去的妹妹吧。”雪岩不屑的对着同为一等女侍的婉儿说道,瞥了一眼内房,又看见婉儿手中的帕巾,鄙夷道,“外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人,让王爷对如此上心,你好歹也是个一等的女侍,怎么也去伺候她来呢?”
婉儿正欲说话,同为一等侍女的椿山也从雪岩那里听来关于洛希的坏话,冷冷的截住她,“婉儿,你是我们一等女侍里最善心的,但也别用错了地方,咱们伺候的人是王爷,不是阿猫阿狗,别坐丢了身份的事,要是掌事的回来了,小心别让她责罚你。”
“掌事处罚分明,我又没有做错,何来被罚一说。”婉儿据理力争,面带微笑,“洛姑娘初来乍到,她是王爷的客人,待客之道,本就应该以上宾之礼,何来贵贱之分?”
椿山气的说不出话来,雪岩反而劝别怒,转头就对婉儿说道,“既然婉儿姑娘觉得她是客人,那就尽管去亲近她,可别到时候冷脸贴了热屁股,灰头土脸的爬回来。”
“自然如此。”
婉儿人如其名,清秀婉丽,声音不大,却字字珠玑,掷地有声,雪岩自然说不过她,气的脸色发红,和椿山扭头就走。
筠筠凌凌躲在外头门洞子下听的一清二楚,小心翼翼的靠近婉儿姐姐,她的脸上淡淡的哀愁是藏不住的,筠筠先是拉住了她的手,“婉儿姐姐,你是想语儿姐姐了么?”
语儿是婉儿的亲妹妹,两年前因意外落水而亡,曾经也是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
“小丫头还不去睡觉,明天犯困起不来做事,要请汤嬷嬷管教管教你们了。”婉儿唬了她们一句,立马就乖乖的回到后院歇息了。
月色真美。
婉儿坐在门外的那一圈花圃上,月寄相思,怎会不想念那个精灵可爱的语儿,她的年纪应该比洛姑娘小,也喜欢喝酒,喝醉了就开始说胡话,乱七八糟一直的说,从天黑说到天亮,把陪着她的人都能说睡着为止。
那天若是自己答应陪着她去郊外垂钓,她是不是就不会失足落水,母亲也因为没有看好她而愧疚万分,至今都未释怀此事。
“婉儿姑娘,洛姑娘醒了。”不知过了多久,房内伺候的女侍走了来,推了推她肩膀,婉儿才如梦初醒,问道,“几更天了。”
“快五更天了。”
“是么…”婉儿揉了揉太阳穴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在外头小睡了一会,又急急忙忙道,“对了,王爷呢,他回去歇息了没有?”
女侍摇了摇头,这才回她话,“王爷一直等着洛姑娘醒来,她不爱吃粥,说要吃三鲜饺子,如今厨子正在密锣紧鼓的准备……”
婉儿一听,没想到洛希的性格爱好和自己的妹妹如此相近,愣了一下才进到屋子里头去,千昕鹤夹着饺子喂她,洛希偏偏不要吃,她宿醉未醒,脑子里嗡嗡的响,又换个一个想法,“我要喝豆浆,要吃油条……”
女侍们这次都不等王爷发话,就知道他一定会同意,二话不说抢先着去做这件事。
洛希醉眼惺忪,低头看着自己握着的玉扳指,眉头一皱,意识到这不是自己的东西,二话不说就无情的把它砸到地上去了。
众人吸了一口冷气。
连婉儿都不能避免。
那只玉扳指逃过碎裂一地的命运,圆滚滚的掉到婉儿的绣花鞋边,她小心翼翼的捡了起来,见没有划痕,才松了一口气,用干净的手帕抱起来,递给到千昕鹤的面前。
他若有所思的望着心爱的玉扳指,脸色很沉,洛希的意识也清醒许多,接过身边女侍端着的茶水,喝了两口,回想起自己刚刚“发癫”过程,整个人瞬间就尬住在那里。
好比有人扔她的紫玉。
洛希肯定给对方直接拔剑封喉。
“我不是故意的…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是王爷您的心爱之物…”她语气越说越弱,没有什么底气一样,比小猫儿还要可怜兮兮,“王爷,你能不能……就不要生气……我最多挨你一拳…你只要高兴……打哪都可以……”
厨房里的女侍高高兴兴的准备着豆浆油条送上门来,送到床前才发现气氛不对。
“罢了,你喜欢扔便扔吧。”千昕鹤率先做了让步,怕她饿着肚子,又命侍女将早餐端到她面前,“吃一些吧,你喝的酒多,弄坏了身子不好,你如今肚子也该饿了。”
洛希简直感动万分。
她吃饱喝足已经是精神抖擞,何况睡了一宿安稳觉,见千昕鹤守在床前,脸上还有沧桑操劳之感,便道,“我昨天喝醉了真不好意思,还难为让王爷你起这么早来看我。”
婉儿欲言又止,连屋内丫鬟都觉得王爷守了这一宿不值得,千昕鹤只是淡淡的挥了挥手,让她们退出去,不许再多说一句话。
“如今可好些了。”他淡淡的问。
洛希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就差没有原地跳起来蹦跶,“感觉睡一觉舒服多了。”
千昕鹤并没有提及她昨晚醉酒伤感,看着她眼里有光,便心头也高兴,又因为属官来向他请命,匆匆的起身离去,临出门之际吩咐婉儿,“昨夜的事,不必向她提起。”
婉儿领命。
她转身进屋,看着洛希龙精虎猛的样子,正在挑选侍女给她拿来的衣裳,大抵是彻底消了酒醉,小脸上还有淡淡的粉色,能让王爷如此上心的姑娘,确为少见,她不禁也面露笑意,也满心欢喜的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