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希听后若有所失,低头看了一眼拶具上自己一根根清秀的手指,再看向安翁,这一个“请”字,大抵也有些于心不忍的吧。
“他不来审我,倒是让你们两个做将前卒,真有意思……”她笑岔开了话题,目光越过安翁,望进了苎麻纱帘后头的内卧。
隐隐约约的还有张椅子。
或许他就坐在里头吧。
“洛姑娘,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再不说真话你就要触霉头了!”安翁再次重重的拍下惊堂木,厉声道,“是谁的命令?!”
洛希知道事已成定局,一改刚刚自大妄为的模样,一把靠在椅背,幽幽的眸光看着有些气急败坏的老头,“没有人指使。”
这句话太轻。
比街市买菜还更风轻云淡。
安翁枯瘦的手紧紧的握住惊堂木,万万没想到洛希的胆子如此大。
他和顾书亭互看了一眼。
没有听到帘子内的任何动静,安翁定了心神,镇定的抬起头,用着刑狱公事的冷静口吻命令道,“用刑,直到她开口为止!”
拶具被强壮的两个侍卫往外一拉,十根指头缓缓的被压缩到窄小的空间。
“……”
洛希吃力的咬住牙,痛意开始蔓延,密密麻麻的冷汗不断从额角冒了出来。
“快说!”顾书亭忍不住说了一句。
“说什么?”她喘息未定,蔑视看一眼束手旁观的顾书亭,“都说了,没人指使。”
安翁没想到洛希如此倔强顽强,余光窥向纱帘后方的身影,压力顿时倾斜过来,厉声道,“没吃饭吗,再继续力气下去!”
侍卫听令,使劲用力。
她痛到脸色苍白,眼底升起一层雾蒙蒙的水汽,这种拶指痛是持续性的,越演越烈,如烧心,如割肉,比背后刀口还疼!
洛希的倔强写在脸上,看向安翁和顾书亭,嘲讽道,“两个、两个王八犊子!最好你们是有这个本领弄死我,不然——”
没有一点点防备。
她的话还没有骂完,拶具被往两边直接拉到尽头,将她手指压到青紫变形为止!
“唔……!”
洛希撕心裂肺的呻吟贯穿整间书房,痛意直冲她的天灵盖,意识顿失,朝前倒下去,几乎一瞬间,有人冲出来抱住了她。
熟悉的檀药香味。
短暂的麻木了洛希的痛意,她吃力的喘息着,青丝浸汗,渐渐染湿了他干净而简洁的鹤纹斓袍,吃力的抬起头,看着他。
看着他疏远的面容,看着他无动于衷的沉默,却又抱紧了自己,那般小心翼翼。
痴笑了一声。
洛希笑他,也在笑自己。
“王爷,你不应该心软的…”她吃力的说道,汗水浸入眼中咸涩难耐,后背上的伤口早已裂开,连同手上一阵又一阵剧痛,更加残忍的嘲笑他,“再下狠一点的手…再坚持一下…说不定…说不定…就能问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