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坐。站着便是。”
千昕鹤的话忽然骤冷,正坐着的宋延皓本来要起身让开下首的位置都停住了。
一盏飘着浓香的白茶被侍卫呈了上来,送到齐相公面前,他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怕,这番被当场羞辱,拳头都在发抖。
“张公公,方才问你案子查得如何,你不方便透露,本王便问了上官大人。”千昕鹤不留一点隐私,观察着张盛那谨慎变化官脸,“听闻查到了一个鸿鹄寺的六品官员,半个月来家中忽极为富裕,暗中观察发他倒卖通关文牒,送了不少人去南召国……”
张盛不觉握紧了扶手。
“想来这人也是你们要缉拿的?正好他近期路过了本王门口,不似好人模样,底下的人便捉住了,就等着张公公来审问。”
千昕鹤风轻云淡。
张盛简直无语至极,这人本是他们捉住特意锁在牢狱,什么叫路过门口,根本就是一夜有黑衣人偷袭,将人直接给掳走了!
那时,关的十分隐秘,还在想是谁敢如此行事,犯天子大忌,甚至心想是不是内贼所为,日日夜夜都派了人监视上官凌风。
齐相公的脸更难看。
端着茶听着这一段事,只不过主角不是他,众人并不会注意到他额角在渗冷汗。
“齐相,你冒汗了。”上官凌风眼尖,好心的提醒了一句,“擦一擦汗为好。”
话音落,张盛的目光也随之看过去,毕竟也在官场摸爬滚打过,看见齐相略微斑白的鬓发,不自然的动作尤为明显,便也站了起来,劝道,“王爷,齐相公无意冒犯您,垂怜他上了年纪,让他坐下来回话吧。”
齐相听到这里撑了撑拐杖,挺直了腰背,轻蔑一笑,“臣不累,既然王爷要老臣站着便有站着的道理,老臣鞠躬尽碎,为天子身先士卒,难道王爷还会戏耍我不成?”
“那倒卖通关文牒的,本王审过他一次,他自认是齐相你的人,一个远亲。”
千昕鹤冷冷道,边上不知什么时候起多了一杯茶,香气清冷的似初春来的梨花。
齐相先是愣了愣,盯张盛一眼在向他确定什么,见他避开视线,便猜到了结果。
再看千昕鹤一副高高在上,要将自己拿下的表情,心里反而笑了,几斤几两的角色,入官场也不过最近几年的事,若不是吃着皇家饭,怎么骑到了他的头上去,老气横秋的说道,“那又如何,老臣早就知道他犯下了罪,家族不幸出了这样一个无耻之徒,老臣便大义灭亲,主动将他扭交到了兵营去认罪,难道…王爷这样算本王的错?”
“官吏有错,应交州府。”千昕鹤面对比自己面向数十年的老官场的施压,态度一如既往的沉稳冷漠,“这是国朝三百年来的规定,齐相入仕四十载,竟记不清律法?”
此话一出,齐相脸色不好。
到底是官场老手,匆匆解释起来,“老臣心想,这厮犯了错不能容忍,华县军营离老臣的故居近,又有钦差在,便过去了。”
“是这样么,张公公。”
千昕鹤转头看向张盛,眸光惊寒似刃,吓得张盛心一紧,急忙作揖站恭声道,“回王爷的话,事情确实如齐相公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