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算等到了。”
洛希站起身来,忽视掉营帐周围的侍卫,径直的走向下马避雨而来的安翁。
安翁一见她,多少有些惊讶。
“安翁,真是好久不见呀。”洛希浅笑着将油纸伞撑了过去,与他一路往营帐的方向走,又特意将步伐放的很慢,让他只好随着自己的步子绕道近南侧边的帐营方向去。
安翁瞟了一眼四周侍卫,面对笑容满面的洛希,谨慎的拱了拱手,“王妃给奴才打伞不合规矩,望王妃不要折煞奴才了。”
“不打伞也打了,怕里头的怪罪?”
她幽冷的又笑了一声。
停下了脚步。
安翁也不得不停下来,不得不抬头见看着洛希的脸,朱唇嫣红,那一双幽深似海的桃花眸惊寒冷艳,内心多少有些畏惧之意。
“安翁,王爷病的很严重吗?”洛希盯着他看,认真的问,“他…要死了?”
“王妃说的什么话…”
那张中年男人脸上含蓄的笑意,避而不视的目光,恭恭敬敬打消了她的疑虑,“王爷身体万安,若是真的病了,定然派有随行的大夫,不可能都是侍卫的,王妃与王爷有些小打小闹,怎么都说起这样的话……”
这话说的十分在理,但洛希看着他的笑意过分拘谨,干脆就凑近了盯着他——
安翁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作揖的手藏在大袖中,因攥的紧,成了一团皱巴巴的模样,大风大雨也吹不出一起变化。
“安翁,你在撒谎嘛?”
洛希盯得他太紧,凑到面前,一边凝视着他眼中闪烁,一边将伞微微的倾向主营帐的一边,轻而易举挡住侍卫窥探来的目光。
见安翁微白的鬓发中冒出黄豆大的汗粒掉下来,比雨下的还大,她淡淡的语气和风一样轻,“安翁,虽然没有随行大夫,但主帐并着的两近身侍卫,手上没有一点儿点行伍人应有的手茧,细皮嫩肉的,其中一人袖口中还藏着针灸袋,叫我瞧见了,你说我这把年纪,不会成一个眼瞎的女娘子吧。”
“……”
安翁已经接不上话了。
洛希敏锐的察觉到他间接承认事实,叹了一口气,“他不许人说真话,都逼的安翁您一个刑狱公事也学会撒谎了呀…”
“快天亮了,老奴该去向王爷请安复命,不打扰王妃了。”安翁担忧自己在她暴露不该说的事情,行礼过后转身就走。
下一刻。
锋利无比的木梢抵在脖侧边。
他顿感不妙,血腥的味道传来使得他不敢再迈步伐,僵硬的站在了原地。
那把巨大的雨伞始终保持着微侧的动作,遮掩后头两人之间正发生的一切。
洛希眸带寒光,唇含半笑,从他身侧迎了上来,“木梢并没有刺入的太深,安翁不用怕,我不过还有些问题要问你而已。”
“王妃要问什么。”安翁谨慎道。
“不知安翁在替王爷做什么事,过了一宿雨才回来复命。”她十分礼貌问他话。
安翁僵了僵脖子,“无从告知。”
洛希一笑。
果然也是个不怕死的,手中木削尖头缓缓注入内力,看着血渐渐流淌出来,笑意吟吟道,“安翁,我是心疼他,所以不舍得把这尖头的东西刺入他的血脉中,但你不一样,你做高堂上给我下拶刑折磨,这仇我还记得清清楚楚,你不说,莫怪我无情……”
安翁面色不改,态度既来之则安之,丝毫不惧的望她一眼,“老奴愿承担责任。”
“当真?”
洛希暗暗加大了手中力度,见他淡然自若的承受痛苦,一点都没有吭声求饶。
分明侍卫就隔着不远处,也没有叫人支援,洛希遇上硬骨头,叹气道,“千昕鹤的本领真高明,底下统统都是不怕死的。”
说罢,只好松开了手,瞥了一眼,就毫无用处的木削尖头丢到了一边去。
她把伞再次撑起来,两人之间仿佛无事发生,一步一步走向主营,快入帐内时,洛希转过头来,小脸带笑,幽暗难测的瞳孔中带着委屈可怜的目光道,“安翁,见了王爷就说你自己被乌鸦啄了一口好吗,当我拜托你了,不然他一等会要捉我下油锅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