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后,赵凌再来寻宋知蕙时,看她的眼神明显有了变化,与从前那种喜爱截然不同。
从前若不能见面,赵凌约摸只是在夜深时才会想起宋知蕙,可到了后来,白日里他也会念起她,尤其身处军营,需议出坡地之策时,他竟也会第一时间想到她。
若她也在,可否给出不同的见解?
在这三年里,他与她的事几乎在整个幽州传开,世人皆道世子养了妓子在春宝阁,被迷了心窍,竟一宠就是三年之久,那被金屋藏娇的美人,该是何等容貌,才能让世子待她如此情深。
可他们不知,赵凌贪的从不只是这副容貌,他贪她整个人,从头至脚,从内到外……
晃动的绯色床帐,在一声喟叹之后,终是徐徐停歇。
巳时的天已大亮,日光穿过窗纸,将屋里也照得雪亮。
赵凌餍足,松开了宋知蕙,却是在宋知蕙起身准备挂帐子时,又一把将她拉了回来。
宋知蕙没有准备,重新跌进他怀中。
习武之人的胸膛,宛如铜墙铁壁,撞得她脸颊生疼,她闷哼一声,眼底生出一丝恼意,口中却什么也没说。
赵凌轻扬唇角,将她脸颊捧起,用指腹摩挲着那处碰红的地方。
他此刻动作轻柔到了极点,仿佛与半刻钟前的他判若两人,可就在他目光与她染着几分水汽的双眼相触时,怎知心头那股痒意会再度袭来。
他在她面前,总是会吃不够。
赵凌深匀一口气,逼那目光移开。
今日不能再吃,一是怕她遭不住,二也是怕时间不裕。
“我今日赶回来,是有一事与你说,待两个时辰后,我还要回营。”赵凌道。
宋知蕙听出他语气肃了几分,便撑坐起身,问道:“世子请说。”
“乌恒此番,不知寻了何军师,兵法用得极其古怪。”赵凌也缓缓坐起,又开始把玩她的手。
三年前的这双手,掌心处生了层茧,饶是来了春宝阁被尽力搭理,那也比不上旁的姑娘娇嫩。
如今这手却是又软又嫩,甚至比从前在杨府时养得还要好。
宋知蕙跪坐而起,一手撩开床帐,作势便要下床道:“奴去取笔墨。”
赵凌却不动,再次将她拉入怀中,用下巴抵在她那头墨发上,低道:“今日过来不是与你商议对策,是……”
赵凌微顿,嗓音也变得更沉,“只是念你了,念得紧。”
两月未见,应也不至于如此,又不是日后不能再见。
忽想至此,宋知蕙神情未变,心头却是一紧。
只听额上赵凌继续道:“乌恒此次突然来犯,原以为与从前一般,小打小闹而已,却没想那厮蓄谋已久……”
广阳侯从未受过乌恒如此之辱,昨日下令肃整军营,东调驻军来援。
“此番之战,绝非尔尔,快则半载,慢则……”赵凌深深吸气,将怀中之人揽得更紧。
宋知蕙明白了,今日一面,兴许会是最后一面。
光洁的肩头,一滴温热触感,宋知蕙微怔,侧眸看向身后的赵凌,却在还未看清时,便被她吻住眼睫。
人在想到生死时,是会落泪的。
总不能,是放不下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