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恍惚只有一瞬。
很快,郁青回过神。他还是抱着刀,手上动作却停了下来,这么默默地、静静地坐着。仿佛转过许多思绪,又仿佛头脑空空、什么都没有考虑。良久,擦刀的动作开始继续,脑海中漫浮的念头同样。
“我当然是郁青。”他告诉自己。紧接着,又叹:“但我真希望自己不是郁青。”
是陈青,陈初,陈禾……怎样都好。唯独不是用错误的方法遇见道侣,又用更错误的方法离开的那个人。
可惜这毕竟只是一番妄想。
……
……
赶路数月,郁青与司徒修、安朗来到通月城。
后面两人是第一次到来,郁青则对一切都熟门熟路。然而这份熟稔不好表现出来,他便学起两位新晋友人的模样,看着周围各样事物不时地“哇”“唔”出声。
心头紧张更多。
明知不该,可还是要时不时地摸一摸面颊。原先只是想要确定金丝面具依然停留在脸上,可这番动作落在司徒修和安朗眼中,倒是有另一番意思。后者认认真真,告诉“陈禾”好兄弟一个偏方:“……抓一把当地的土放在水中喝了,也就是了。”
郁青:“?”
大约是他脸上的迷惑太过明显,引得司徒修和陈禾也迷惑起来。前者轻轻咳了一声,与郁青问:“我们想着,你不是水土不服么?”
郁青先是一愣,随即哭笑不得。
后头他给自己澄清、在两位好友关心的目光中再三保证自己当真无事不提,又转过数日,言行举止之间透出焦灼的人成了司徒修和安朗。
两人一个不停喝茶,一个不停地走来走去。郁青在一旁看着,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开口劝:“别的我不好说,可比照此前见过的几个天一宗弟子模样,司徒兄与安兄起码能把第一轮顺利过去。”
安朗很期待地看他:“第二轮呢?”
郁青:“……第二轮不是幻境么?我之前听说的与你们打听到的一样,都说第一轮通过后,弟子会被封掉拜师的记忆、送到某处险境当中。自然,这些险境都是假的。但若当事人不知道,那假的便也能看做真的。如此一来,就是考验大伙儿平日做事的条理了。”
相当于一个心性、能力上的综合测验,能把困难解决的弟子得到上佳评语,虽解决不了、却也做出极大贡献的人次之。而若是那慌了手脚、什么也不会的人,自然只能灰溜溜地从天一宗离开。
郁青是真觉得两位友人在这方面表现不错,通过第二轮应该不是问题。
“剩下第三轮,”他又说,“就是看各个峰如何出题了。年年都有不同,倒是不好分说。不过只要把第二轮过去,第三轮无论如何表现,都是有可能进入宗门的,最多是内门弟子、外门弟子的问题。”至于某位大能亲传,这就只能凭借运气,司徒修和安朗原先也没指望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