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仲林暗暗郁闷,又不好把心思朝师侄说出。正憋得难受,忽听对方又道:“对了,前些时候来主峰,听说连泉与焦道友又去了外间……”
袁仲林回过神,无奈道:“那小子,就是闲不住。不过我看焦苍平日也在劝他,前头在外跑得久了,眼下最好多在门中停些日子,算是巩固一下修行成果。兴许他是听进去了,这回倒是没跑太远,人还在州内。”
“还在州内”——邬九思心头过了一遍这四个字,不由好笑,朝着师叔劝:“于连泉来说,的确算是不曾走远了。”
“也是。”袁仲林叹,“对了,你问他是做什么?”
邬九思笑道:“师叔,就不能是我这当师兄的关心师弟?”
袁仲林也笑了:“自然可以。”
“咳,”邬九思道,“除此之外,还另有一件事要麻烦他。”
袁仲林笑意更大:“好,你且说说,我给他传信。”
“那倒是不必。”若当真这么紧急,以邬九思与孔连泉的和睦关系,自然是自己联系对方即可,“不算大事,不过……”
他细细讲了一通,话中几次提起徒弟名姓。袁仲林听在耳中,面上不显,心里则十分感叹。看来自己当年的确做了一个正确决定,这是十数年中,九思因徒弟开怀的时候越来越多,提到那白眼狼的次数倒是越来越少。
甚至于,有些时候,就连袁仲林自己也快要忘记门中曾有那样一个人了。
……
……
无独有偶。在邬九思替徒弟打算的时候,他的徒弟也在惦记师尊。
只是不巧,这徒弟便是天一宗众人眼中已经要被忘记的郁青本人。
虽然身份特殊了些,但在门中修行,除了自家师尊布置的功课外,三五不时的寻常师门任务也是少不了的。半是增长见识、增加实战能力,半是借此与其他门中同辈交际。虽然明知自己不会一直维持眼下的虚假名姓,可一日是“陈禾”,郁青便会做好与“陈禾”有关的一切。再有,邬九思也很赞同他经常出门走走。
“平日学的刀法、其他法诀,光是在峰中会使是没用的。当真遇到妖兽了,一样要能用得出来。”
他如此说了,郁青便认真听着。回过头,干脆给自己列了一个计划表。多久下一次山,每次任务差不多要花去多长时间……邬九思瞧见了,忍俊不禁,又感叹:“阿禾,你做事实在认真,倒是比我这个岁数时强出许多。”
郁青心里痒痒的,先道:“师尊才是最勤勉刻苦的一个,平日如何修行,弟子都看在眼里呢。”转而又道,“师尊,您能和我说说您从前的事吗?”
邬九思意外:“嗯?”徒弟还会对这个感兴趣?
郁青眼睛很亮,见他不答,又小声叫了一句“师尊”。
……简直像是撒娇一样。
邬九思被自己突然冒出的心思弄得沉默半晌,转而又想,这大约就是师叔说的养徒弟的乐趣所在了。
想想看吧,一个后辈,待你恭敬顺从,你说什么他都会去听去做,毫无保留地崇拜你、信任你,会用亮晶晶的眼神看你——除此之外,他把分内之事也都完成的非常好……